還是宋妙蓮先反應過來,氣呼呼道:“父親,這賤婢是在諷刺咱們。”
安國公細一品,氣得拍案而起:“好個牙尖利的刁奴,我好心指點你做人的道理,你卻對我指桑罵槐,史府的奴才竟是這樣的規矩嗎?”
穗和毫不示弱:“國公爺誤會了,奴婢是西院的人,不歸史大人管。”
“你……”安國公氣得吹鬍子瞪眼,“如此刁奴,還不拖出去打死!”
宋妙蓮心中大喜,唯恐他又改變主意,立刻人進來,把穗和拖出去杖責。
“等一下!”穗和大聲道,“我為奴婢,主子要打要罰我不能反抗,我只想知道,我犯了什麼非死不可的罪,竟然勞國公爺親自登門來打殺我?”
安國公被問得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其實是來找宋妙蓮問責的,見穗和不過想順便看一看裴硯知看重的丫頭長什麼樣子。
如果這丫頭當真被裴硯知另眼相看,自己貿然把人打死,豈不徹底把裴硯知給得罪了?
宋妙蓮見父親果然猶豫起來,忙在一旁添油加醋:“我父乃定國安邦的功臣,倘若懲治你這樣的賤婢都要瞻前顧後,國公爺的尊嚴何在,臉面何在?”
清茶察言觀,也跟著煽風點火:“是啊國公爺,您也瞧見了,這賤婢當著您的面都這般猖狂,您不在的時候,更是仗著裴大人的勢,半點不把小姐放在眼裡,否則小姐也不會被得鋌而走險,國公爺,您要為小姐做主呀!”
清雪見狀,也隨聲附和:“請國公爺為小姐做主,小姐太委屈了。”
“你們兩個快給我住口。”宋妙蓮含淚呵斥道,“我自己都捨不得讓父親憂心,誰要你們在這裡多!”
安國公見兒委屈落淚,頓時心疼不已,牙一咬,心一橫,擺手道:“拖出去打!”
兩個婆子立刻架著穗和往門外拖去,兩個小廝一人手裡握著一木等在外面。
“放開我,放開我……”穗和拼命掙扎,奈何單力薄,本掙不過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他們狠狠的打,打死了有父親擔著。”宋妙蓮對清茶小聲吩咐。
清茶領命,出去對小廝一番耳語。
小廝會意,等兩個婆子把穗和架在長凳上,便掄起子向穗和招呼過去。
勢大力沉的一重重落在後背,穗和悶哼一聲,撕心裂肺的痛立刻傳遍全,五臟六腑都痛得一團。
接著,第二又隨而來,毫不留地落下,穗和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脊椎斷裂的聲響,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冷汗瞬間從額角滲出來。
打到第五下的時候,穗和撐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
可不能死。
還要為父親翻案,還要和兄長團聚。
就算死,也要見到兄長之後再死!
“國公爺!”嘶聲大喊,“奴婢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我死後,國公爺的家醜必被天下皆知!”
安國公站在廊下看刑,聞言抬手製止小廝,邁步向走來:“本公有何家醜,說來聽聽。”
宋妙蓮追上來拉住他:“父親不要聽這賤婢瞎說,這賤婢定是在拖延時間。”
“我不是在拖延時間。”穗和拼盡全力喊道,“我早知大娘子不會放過我,提前寫了狀子給外面相之人,我若不幸喪命,他便會拿著狀子替我去衙門喊冤,到那時,狀元郎停妻另娶,國公小姐給左都史下藥的醜聞都會出來,國公爺不怕丟人,大可現在就殺了我!”
“你說什麼?”安國公臉一變,轉頭看向宋妙蓮,“停妻另娶是什麼意思,莫非裴景修是已婚之人?”
宋妙蓮頓時慌了神:“父親不要聽這賤婢講,分明是死到臨頭胡攀扯,清茶,給我把這賤婢的堵上!”
“我沒有胡攀扯,我就是裴景修的前妻!”穗和忍著劇痛,搶在清茶過來之前掙扎喊。
安國公很是震驚,厲聲道:“讓說,誰都不許攔著!”
清茶停下來,為難地看向宋妙蓮。
宋妙蓮氣得咬牙,只得以眼神示意退後。
穗和爬起來,形搖搖晃晃,臉上全褪,豆大的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
強撐著子,與安國公四目相對,息著說道:“我嫁給裴景修三年,他中了狀元,為攀高枝,對外宣稱自己未婚,又對我威利,不許我洩出去。
此事令千金在婚前就已知曉,可為了嫁給裴景修,跑到我家來強迫我否認與裴景修的夫妻之實,讓我從狀元之妻淪為使丫頭,如此還不罷休,又要借國公爺之手將我打殺,永絕後患。
國公府百年世族,門庭高貴,國公爺定國安邦,一世英名,當真要因為這樁不彩的姻親毀於一旦嗎?”
院子裡一片死寂。
安國公的臉已經不足以用震驚來形容。
宋妙蓮後悔沒有一開始就堵上穗和的,又後悔沒有及時屏退下人,害得院裡這些人全都聽到了這個。
“說的,都是真的嗎?”安國公怒視著宋妙蓮,顯然已經信了穗和的話。
宋妙蓮哭著跪下,極力為自己辯解:“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兒對此並不知,兒也是被騙的。”
“你確定?”安國公怒道,“你若確不知,為父立刻稟明聖上,奪了裴景修的狀元之名,將他斬首示眾!但你若對我有所瞞,聖上裁決時發現破綻,我可護不住你。”
宋妙蓮嚇得立馬閉了,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
安國公見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長嘆一聲,氣惱地拿手指點,“早知你是這樣的心,當初就不該讓你認祖歸宗。”
宋妙蓮一聽,哭得更加傷心。
安國公被哭得腦仁疼,可事到如今,除了將錯就錯,也沒有別的辦法。
難道真要大肆宣揚,說自己的兒嫁了一個重婚犯嗎?
他宋定邦可丟不起這個人。
何況兩人已經婚多日,說不準孩子都有了,就算殺了裴景修,他兒也了二手婦人,往後幾十年可如何是好?
安國公為難地了手,後悔不該一時衝跑到裴府來。
早知如此,還不如就讓裴硯知把那七個人定罪問斬,也好過眼下這般左右為難。
“你當真寫了狀子給了外面的人?”他不確定地問穗和,“你一個使丫頭,怎麼會識字?”
穗和不慌不忙:“我現在是使丫頭,但我做了裴景修三年的妻子,他夜夜挑燈苦讀,都是我在旁研墨鋪紙,識字有什麼稀奇?”
安國公點點頭,又問:“可你一個後宅婦人,又是從金陵來的,如何結識外面的人?”
穗和說:“我自打做了使丫頭,時常外出採買跑,我有心為自己留後路,自然會想辦法結朋友。”
“……”安國公無言以對,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實在低估了。
這丫頭看似弱可欺,實則膽大心細主意正,得虧不是什麼名門之後,大家千金,否則自家兒本不是的對手。
“今日之事,是本公魯莽了,不如咱們打個商量,我放你一馬,並保證日後不會再讓妙蓮為難你,你曾是裴景修妻子這事就讓它爛在肚子裡,從此再不許提起,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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