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領命，上前捉拿裴硯知。

陸溪橋從佇列裡走出來擋在裴硯知面前，大聲道：“陛下三思，裴硯知一腔熱，忠心耿耿，所做所為都是為了我大慶朝堂清明，社稷安穩，陛下治他的罪，等同於向天下人宣告天子眼裡容不得忠臣，這樣會讓有志報國之士寒心的呀！”

“你給朕閉！”皇帝怒聲呵斥，“你不用替他說話，也不用在這裡危言聳聽，朕意已決，你再敢多，朕就將你一併治罪，讓你去天牢和他做伴。”

他以為這樣會嚇退陸溪橋，然而並沒有。

陸溪橋在裴硯知旁跪下，更大聲地喊道：“安國公買賣位，陛下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他，裴大人一心為公，忠貞不二，陛下卻要治他的罪，這是什麼道理？

臣敢站出來為裴硯知發聲，陛下該到慶幸才對，這說明我大慶朝堂還沒到萬馬齊喑的地步，倘若裴硯知無端獲罪卻沒有一個人替他發聲，這大慶朝堂就真的要玩完了。”

“放肆！陸溪橋，你放肆！”皇帝氣得渾發抖，厲聲道，“來人，把陸溪橋一併拿下，杖責四十打天牢聽候發落。”

“不可，陛下，萬萬不可！”右都史出列下跪進言，“陛下，陸卿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並非全無道理。

陛下您自個瞧瞧如今的朝堂，您要治一個二品大員的罪，滿朝文武沒一個敢出聲，沒一個敢提出不同意見，這種現象本已經很不正常。

陛下若還一意孤行，聽不進勸告，長此以往，朝堂就了一言堂，陛下將再也聽不到不同的聲音，陛下千萬要警醒呀！”

右都史苦口婆心地一番勸誡，許多員跟著頻頻點頭。

又有史站出來補充：“陛下，右都史說得對，您要時刻警醒，不能讓朝堂變一言堂，從古至今，歷朝歷代，萬馬齊喑都是一個王朝走向衰敗的前兆啊！”

“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饒恕裴大人和陸大人。”

不員也站出來勸說皇帝。

皇帝已經老了，以後可能會更加昏聵，他們也害怕一言堂，也害怕有天自己遭人陷害的時候孤立無援。

皇帝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在陸溪橋和右都史的煽下站出來為裴硯知說，不火冒三丈，抓起龍案上的白玉硯臺狠狠摔在地上：“誰再敢替裴硯知說話，朕就先砍了誰的腦袋，不怕死的站到前面來！”

硯臺嘩啦一聲摔得碎，濃黑的墨灑了一地。

朝臣們嚇得一個激靈，全都閉了。

這時，殿外閃現一個紅的影，長公主如同一團火焰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皇兄的脾氣越來越大了，這回又要砍誰的腦袋？”

聽到長公主的聲音，滿朝文武不覺都鬆了口氣。

此時此刻，恐怕也只有長公主能拿住皇帝了。

皇帝自個卻嫌惡地皺起眉頭，看著疾步而來的親妹妹，毫不客氣道：“誰讓你來的，給朕滾出去。”

長公主不聽他的，徑直走到前面，在裴硯知和陸溪橋邊站住，對皇帝福道：“皇兄放心，我不是來給誰求的，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皇兄。”

“什麼事？”皇帝不耐煩道，“這裡是朝堂，你有什麼事不能等朕下了朝再說。”

“等不了了。”長公主說，“母后的風寒一直未愈，我想找劉院判好好給診斷一下，誰知劉院判卻不見了，我讓人去他家裡問，他家人說他已經幾天沒回家了，還以為是帝后二人同時昏厥，他太忙了顧不上回家。”

皇帝聽完愣了一下，想起昨天自己昏厥，也是別的太醫把的脈，劉院判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所以，你就為了一個太醫來攪擾朕的朝會嗎？”皇帝不悅道。

“太醫怎麼了？”長公主振振有詞，“劉院判雖為太醫，也是個五品，不能說丟就丟了，母后還等著他治病呢！”

皇帝更加不悅：“那怎麼著，你是想讓朕親自去找他嗎？”

“那倒不用。”長公主說，“我已經知道他在哪裡，只是沒有皇兄的口諭，我進不去。”

皇帝冷笑一聲：“天底下還有你蕭攬月進不去的地方？”

“有啊，皇嫂的棲宮，我就進不去。”長公主說道。

皇帝和滿朝文武都變了臉。

陸溪橋及時了一句：“長公主殿下什麼意思，難不是皇后娘娘把劉院判殺了？”

長公主搖搖頭：“殺不殺的本宮不知道，只知道他前天被皇后走之後，就再也沒回過太醫院。”

“為什麼？”陸溪橋又問，“難道劉院判做了什麼事得罪了皇后娘娘？”

“這個本宮就更不知道了。”長公主說，“棲宮已經被皇兄封，本宮本進不去，到底是為了什麼，還得皇兄下令徹查才是。”

“夠了，你們兩個在這裡一唱一和！”皇帝怒道，“朕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兩個就是裴硯知的同夥，千方百計想調查皇后。”

“難道不該調查嗎？”半天沒開口的裴硯知接過他的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陛下明知當年科舉舞弊案與皇后寧王有關，為何一再縱容包庇，不肯還沈大學士清白，莫非陛下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

“裴硯知，你給朕住口！”皇帝立刻打斷了他，怒道，“朕是天子，豈容你這做臣子的妄加揣度，朕看你就是活的不耐煩了，朕今天非殺你不可！”

“皇兄，你不能這樣對裴卿。”長公主說道，“裴卿堅持真理沒有錯，皇嫂如果沒有問題，讓裴卿查一查，不正好能證明的清白嗎，你們到底在怕什麼？”

皇帝道：“朕不是怕，朕是為了天家的尊嚴。”

“尊嚴固然重要，清清白白的聲譽更為要，否則如何取信於民，如何為天下子之表率？”長公主據理力爭。

皇帝氣得倒仰：“怎麼查，你告訴朕怎麼查，讓裴硯知把人帶去都察院嚴刑拷打嗎？”

“那倒不必，我們只需要找出切實的證據。”長公主說，“比如我說劉院判被皇嫂關在棲宮，那皇兄只要派人去找，找到了，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皇帝被得沒法子，只得點頭道：“好好好，今天朕就依你一回，倘若劉院判真的被皇后關在棲宮，朕就饒裴硯知不死，倘若劉院判不在棲宮，朕就將裴硯知和陸溪橋革職查辦！”

“好，就依皇兄。”長公主答應完，才去問裴硯知，“裴卿同意嗎？”

“臣同意。”裴硯知答得乾脆利索，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