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腳不沾地，頭了無生氣地垂著，一眼看上去，森寒恐怖的樣子，令人頭皮發麻。

覺察到主人降臨，這群沒有生氣的兵齊刷刷睜眼，目如炬。

湛云葳前世只在旁人口中聽說這數萬兵有多可怖，那控兵的叛臣賊子有多可恨。

此時在深海中，看見這力量，才明白當時是怎樣一場惡戰。

難怪上輩子靈帝元氣大傷，越之恒幾乎掀翻整個靈域。

就算有準備，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

曲攬月收了結界，這樣古老龐大的傳送陣法，用出來并不輕松，臉蒼白。

今日又到了以冰蓮制兵的時日。

湛云葳看見，兵陣容最前面，甚至站了一個小小的孩。

看樣子不過六七歲大，目森然，和其他人格格不。說來也奇怪，湛云葳沒在眼中看見兇狠，只有堅毅。

這是一個最小的兵。

越之恒今日有些沉默。

曲攬月幾乎以為他不會吭聲的時候，他開口對湛云葳解釋道：“所有兵，都是自愿拘魂。”

他和曲攬月都詢問過，畢竟他們要的是強大的兵，而非厲鬼。

偌大的靈域，有太多人因為渡厄城主、因為靈帝無家可歸，親人慘死。

就連一個小小的孩子，心中亦有仇恨。

越之恒記得很清楚，那只冰涼的小手搭在自己手上：“我也想為我死去的阿娘和弟弟做點什麼。”

就算會魂飛魄散。

若在太平盛世，能長大，想來應是一個了不起的孩子。

湛云葳見他神繃，忍不住笑道：“我知道。”

這樣一條不容易的路，本就不忍苛責，沒想到越家能做得這麼好。

今日才明白越家為何如此謹慎，不愿任何人摻和進來。這是多人的心和夢，亦是他們的命和靈魂。

有人想要保護在世的親人，有人心存正義，每一個兵，都不能白白犧牲。

“湛小姐。”曲攬月問，“你先前說有想法，指的是什麼？”

湛云葳明白，兵是死，要驅他們，化死為利，本就是逆轉乾坤，倒反天罡之法。

修士并不是神明，因此越家才不得不常年累月喂養，以越之恒的冰蓮為引，讓它們認他為主。

可單靠陣法和法，填補豢養，是很慢的。

湛云葳回頭看他們，抬起手。

無數白靈力從指尖溢出，每一縷如如線，落在兵的上。

閉上眼，而那些原本安靜待命的兵，眼里仿佛有了彩，紛紛盤坐下，竟然開始主修煉。

曲攬月震撼到失聲。

好半晌，湛云葳睜開眼，對他們道：“我的控靈……好像也能控制兵。”

越之恒看一眼，道：“不是好像。”

真能控制。

曲攬月的心幾乎要從腔蹦出來，第一次知道，原來控靈還能這樣用。

試想一下，能主修煉的兵，再過段時日，這會是一群什麼怪。

難怪要止控靈，湛小姐這也太逆天了吧。

第78章 酣暢

你要是想，也可以。

海底不知白天黑夜，眼見結界中的靈石被吸納完，湛云葳才收回靈力。

起初還不習慣控制這麼多兵，難免有所疏，于是一眼看上去就總有幾個兵在“懶”，站著一不。

等湛云葳練了以后，一個都別想跑，全部老老實實修煉。

曲攬月跟著豢養兵快十年，第一次見準備三個月的靈石，一天之就被吸納完。

照這樣下去，都不用再等兩年，今年夏的時候就可以試試揭穿靈帝謀，在他突破十二重靈脈前，打個措手不及。

湛云葳停下來以后，兵明顯變得躁暴，開始沖擊結界，這時候就到越之恒手了。

曲攬月招呼湛云葳站遠些，站在逆流的方向。

湛云葳終于親眼看到越之恒是怎樣制兵的，他調的蓮紋之力，站在祭臺前，海底無聲涌，借助著海水和結界，將蓮紋的束縛之力一遍又一遍打兵。

兵眸中出現蓮紋印記，旋即又消失不見，躁漸漸平息。

待兵被鎮住，四掠陣的法中，才出來幾個手執長戟的人影。

湛云葳驚訝地發現，他們竟然都是魂。

曲攬月神復雜地看他們一眼，解釋道：“是越家長輩。”

其中最高大的一抹魂，甚至是越老爺子的師弟。

二十多年了，豢養兵的計劃一開始并不順利，越家最厲害的煉師一大半折損在這里。

死前卻都不約而同留下了自己的魂，以鎮守海底。

這是最可靠的盟友，卻也讓人到悲涼。

難怪越老爺子當年堅持要越無咎納化冰蓮，族人已經付出太多，天下安危面前，一己私都變得微不足道。

有曲將軍這樣死守結界，護衛百姓的，也有仙門前赴后繼去渡厄城拯救靈師，還有人像這樣，默默留在海底。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對抗皇宮中那個蔑視眾生的邪魔。

湛云葳心存敬重，久久凝視，終于明白前世明知是死路，越家卻為何沒有一個人逃跑。那就是越家的答案，九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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