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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195頁

梅父張開的又閉上了,庭外假山石前的楓正紅,旁邊塘里卻積了滿池落葉。他靜一陣,說道:

我說,我說什麼。你疼他,猶質疑他,老三不疼他,明里暗里不余力對付他,宗中族老,個個難纏。”

梅穆云目,又聽兄長自語似的道,“金陵王氏與臨安明氏當年烈火烹油,何等熏灼,王家還出過一手數不盡的皇娘娘,仗國戚之勢威揚顯赫,百年世家,而今安在?他是自毀基還是自立基,我從未疑過。你們吶,不解他。”

“我兒難啊。”

熱茶的茗煙氤氳在車廂中,梅長生矮在對面為宣明珠斟茶,便那麼瞧著他。

梅長生滿足地領著,終于可以這樣明正大地待在邊,他的一顆心,盡在春水里,這一條輕顛的長路,他盼沒有盡頭,那麼便可伺候到天荒地老。

將茶杯遞去,男子角與眼睛都彎好看的弧度,“殿下瞧什麼?”

宣明珠道,“我瞧梅大人何時變臉。”

梅長生眼中的笑意更濃厚,他明白的意思,方才在家中是顧頭不顧尾,太不莊重了。

可這份撥云見日的真是沒藏去,心大亮,過去半年來所有的霾,盡玉屑,連帶某個討厭的人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了。梅長生趁接杯子時勾了下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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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溫暖,上,在嗔眼之前,他怎麼也看不夠地笑出一聲,“言世子的事,他與殿下說了嗎?”

這一笑含著挑撻又矜持的味道,宣明珠輕怔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什麼,“言淮什麼事?”

“臣近稟殿下。”梅長生屈湊在耳邊,昂起雋瘦致的下頷線,輕吐氣息。

如此曖昧的姿態,卻道出如此驚駭的消息,宣明珠睜圓了雙眼。

耳邊熨熱,心頭卻冰冷,忽而拍了案,余悸猶驚:“這麼大事,他居然瞞我!”

“是啊。”梅長生徐徐吹著耳邊風,“太不像話了他。”

宣明珠火氣上來一徑遷怒,歪頭豎目,“梅大人別忙挑撥,你豈非也早就知道,都打量我好瞞,你就是個好的?!”

梅長生唔地退開低頭,忍了半晌,還是忍不住笑出一聲。

宣明珠看怪一樣瞪他。梅長生昧昧垂下眼睫,一松一著自己的掌心,像著自己那顆不知怎樣開心才好的心臟,“殿下別惱,長生就是,太歡喜了。”

這樣家常隨意、而非客氣生疏地罵自己一句,他珍惜得想要落淚。

宣明珠不明他心頭的千回百轉,回到青塢別業后,服都顧不上換,氣沖沖便到言淮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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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間砰一聲推開時,言淮也才從外頭回來不久,呆呆看著阿姐,沒等說話,黛眉鎖的宣明珠照著他肩頭就是一杵子。

“世子爺主意正了,是想等著到了南疆再知會我嗎?”

“喲。”門口站個人,玄大氅,芝蘭玉樹,瀟瀟倚門,也不知學著誰的口吻,“真疼。”

第82章 下,長生了。……

言淮昨日離開芍藥橋,心事便算了了,夜去城中覓了幾家大藥莊的點,想等天明后購上南疆常缺的驅疫藥材,便向邊關去了。

這會兒他肚子還癟著,當頭被阿姐興師問罪,只是看著沒換過的裳發呆。

“阿姐從何回?”

宣明珠神明顯一頓,梅長生踱步進屋,站在邊懶懶開腔:“現下倒是誰審誰呢?”

言淮目在二人上掃個來回,看出幾分景,當下心境,真應了那句,啼笑皆不敢。

昨日心里合計得明白,他是將要從征的人,不能長伴阿姐邊,那麼縱使是別人,只要阿姐開心,都好。

然而想是一回事,等親眼看見了,該傷懷還是傷懷,該酸還是酸。

兜兜轉轉還是梅鶴庭,這廝還作出一副小人得志臉,就更加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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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磨牙攢火,結果宣明珠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利害,言淮頓時偃旗息鼓,乜了姓梅的一眼,耷拉下腦袋:

“阿姐別氣,恣白既從戎,將軍不離陣,此皆平常事。只是怕阿姐擔心,便沒敢告訴。何必給你徒增煩憂呢。”

宣明珠簡直不知怎麼說他,他現在不說,等回京后難道不會知道嗎,那時想想在揚州都沒為他好生話別一場,便不煩憂了?

細問之下得知,原來南疆王暴病,帳下的王子王孫結黨奪權,出現,左尉遲氏扯旗自立,單方面破壞與大晉的和約,攻擊晉軍駐防西翼掠奪糧馬。

南疆人擅用毒瘴,嫖騎將軍李廣德與部下被困在紅柳灘,折損千余人馬,這還是戰報到達前的狀況,此時不知如何。皇帝本不打算讓言淮再離京,是言淮自己請纓,才有了孤騎南下這一出。

他麾下的弟兄們遠在邊關浴戰,讓他獨自繁華,言淮做不到。

他來見宣明珠的路上想過,若阿姐當真愿意給他一個機會,他能否割舍下夢里的那片金戈鐵馬,一心陪阿姐安穩度日?還是依舊赴邊,大言不慚地讓阿姐等著自己凱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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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皆不由己,結果不知該說太好還是太壞,他如今不用糾結了。

“阿姐放心。”言淮又揚起臉,傲氣地一展,“平南將軍不駐邊,沒人給這幫孫子弦了!京城那邊,九門提督的缺兒由京兆統司劉臥膽出任,耽誤不了陛下大婚期間的京畿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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