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Z晚翎被湛司域吼得幾乎懵掉，以為他會安，會好好聽臨終言，會讓走得安心一點，結果是他威脅。

    威脅的方式還這麽惡心。

    生在春三月，出生那日春和景明，紫藤花開得絢爛迷人，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藤花變得，因為天生帶著紫藤香。

    就算死後，也應該是歸於清塵，再生花，而不是變什麽狗屎。

    湛司域罵的話，可真的的心。

    “你混蛋，湛司域！”突然就委屈地哭了。

    一邊哭一邊大聲地罵他，“我才不要做狗屎，就算變狗屎，我也要沾你一，惡心你一輩子，你個混蛋！”

    開始放聲大哭，在最脆弱的時候，也變得好生稚，像個被欺負了的孩子。

    那端的湛司域卻低低地笑了，“好，很好！”

    他的聲線微微有些抖，但很鼓舞人，“晚翎，不想變狗屎，就給我頑強地活著！

    你聽好，隻要你不變灰，我就一定會把你從帝江大廈裏帶出來！”

    語罷，湛司域直接切斷了電話，走出醫院，便驅車前往帝江商會大廈。

    好在醫院離帝江商會大廈不算遠，他開車的技極好，在車流裏飛一樣穿梭，十分鍾後，便到達了帝江商會大廈樓下。

    看到那棟被濃煙和火蛇吞噬的大樓，湛司域的心髒揪得的，一下一下悶痛。

    本不能想象晚翎是否傷了，也不能想象此刻變了什麽樣子。

    因為隻要一想，他就痛得像要死掉，他就覺自己在被一隻大手往地獄裏拖。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他喜歡已經到了什麽程度，倘若今天變了灰，那麽他真的活不下去。

    是的，他想追著去，他也想變一把灰，與混合在一起，葬在哪裏無所謂。

    人生第一次，他把一個人，放在了與他生命同等重要的位置，腦子裏萌起生死相隨的衝。

    他將車子隨意停在路邊，便大步向著大樓的方向走。

    洪森突然衝過來，急切地匯報道，“湛先生，火勢太猛，現在消防工作沒辦法進行，隻能依靠直升機，晚小姐……”

    “滾開！”

    “什麽？”

    洪森被吼得怔愣了一瞬，繼而他請示道，“湛先生，您有什麽吩咐嗎？”

    湛司域額頭都鋪了一層細的汗珠，雙眸赤紅，著氣，仿佛一位即將奔上戰場，與勁敵決一死戰的將軍。

    洪森被他的表嚇得不知所措，“湛先生，請您冷靜。”

    湛司域一把推開洪森，不想聽他說一句話，他左右看了看，發現有閑置的消防服，他想也沒想，拿起來迅速往自己的上穿戴。

    洪森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湛司域要做什麽。

    於是洪森拚命阻攔，“湛先生，您不能上去，專業消防員都做不到的事，您也不能！

    況且，你因為當年那場大火，落下了嚴重的失火恐懼癥，您若上去，會發病的！

    到時非但救不出晚小姐，您會把自己也搭上的！”

    “滾開！”

    湛司域猛地推開洪森，背起旁邊的消防瓶，向燃燒著的大樓奔去。

    因為他穿著消防服，圍觀的人都以為他是消防員，全部迅速向兩邊躲去。

    大概因為之前的救援工作太慘烈了，消防員一波一波地退了出來，圍觀人群都在勸湛司域，“小夥子，別進去了，太危險了！”

    湛司域充耳不聞，堅定地走進了帝江商會大廈。

    洪森被湛司域推倒在地，懵了一瞬，待他爬起來，湛司域已經跑遠了，他已經攔不下。

    來不及多想什麽，洪森也扯起一件消防服，慌忙往自己的上套。

    待穿戴完畢，他也背起一隻消防瓶，向樓門奔去。

    眾目睽睽之下，兩名穿著消防服的年輕人，一前一後衝進了火海一片的大樓，圍觀的人群都忍不住落淚了，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此時，沒有人再高聲喊，都靜靜地看著那兩名年輕人的背影，都默默地等待著他們的好消息。

    湛司域衝進大樓，見電梯不能用，他便直接攀爬樓梯。

    二十層以下目前雖然還沒有起火，但樓道裏彌漫著黑煙，影響人的視線。

    洪森說得沒錯，當年在那場大火裏，湛司域因為到的傷害太大，落下了嚴重的神創傷。

    隻要遇到火災，哪怕遠遠一眼，他就控製不住全發抖，呼吸困難，乏力。

    才衝進樓道，尚未看到火，隻是被黑煙包圍，湛司域就開始全搐，呼吸急促，提不起力氣攀爬樓梯。

    “湛司域，你不能慫，不論刀山火海，你必須往上衝！”

    他一遍遍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一遍遍強迫自己向上爬。

    可是裏住著另一個自己，那個自己在不斷地摧毀他的意誌，在不斷地命令他後退。

    整整一分鍾過去，他都沒能爬上一層樓，反而裏的力量極速流失，最終癱倒在牆角，甚至全都開始痙攣。

    他眼前出現了很多幻覺，仿佛有無數隻黑的魔鬼，圍繞在他的邊，尖著嘲笑他。

    就在他即將崩潰的時候，洪森衝了上來，“湛先生，湛先生，您清醒一下，我帶您出去！”

    說著，洪森便要將湛司域背起來。

    就在洪森說要將他背出去的瞬間，湛司域突然戰勝了腦子裏的那個聲音，猛地睜開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狀況。

    湛司域一把推開洪森，“讓開！”

    他咬著牙站起來，有些搖搖晃晃，目卻分外兇狠，“洪森，你今天敢壞我的決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語罷，湛司域又掙紮著向樓上攀去。

    洪森見他態度堅決，也不敢再攔，於是追了上去，默默地跟著，他從來沒想到，湛司域會為晚翎犧牲到這個地步。

    越往樓上，煙越大，攀爬極其困難，湛司域的狀態也越來越不好，幾次他都差點暈厥過去。

    若不是洪森協助，他可能早就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當爬到二十層見到大火的時候，湛司域突然虛得厲害，那個住在裏的另一個自己，開始瘋狂地囂，不斷地辱罵他。

    “湛司域，火會要了我們的命，你趕回去，回去！再不回去，我們會死在這裏的！”

    那個聲音吼得他失去了思考任何事的思維能力，頭痛得像要裂掉，覺有一隻大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以致呼吸越來越困難。

    下一秒，轟的一聲，湛司域從樓梯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