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鮮紅的一襯，這張臉看上去，卻是更加慘淡。李廣寧眼睛一下子紅了，連聲音都有些哽，

“玉章，你……你這是怎麼了？是之前的病沒有好！是不是？等你了宮，朕為你調理子……”

杜玉章合上了雙眼。從心里往外深深的倦意，已經擊垮了他。

可他這舉，卻刺激到了李廣寧。李廣寧猛抓住他的胳膊，幾乎抓出一圈淤青。

“玉章！你給我睜開眼，看著朕！”

杜玉章只好慢慢睜開眼。就這麼一個輕微的舉，卻幾乎耗盡他全部力氣。他張了張，李廣寧趕湊過去，

“玉章，你想說什麼，想對朕說什麼？朕在這里，在聽……你說啊！”

“陛下。”杜玉章的聲音也氣若游，“臣……累了。”

“你累了？朕這就帶你回宮，到朕寢殿中去……到時候你好好休息就是！”

李廣寧說完，聲音提高了些，

“王禮，備轎……不，準備榻抬檻！千萬不可顛簸到玉章，找最穩妥的轎夫，快去！”

在他一聲聲囑咐里，杜玉章閉上了眼睛。他真的太累了。

他已經徹底冷了心。

不僅僅對是這一晚，更是對邊這個男人。

——和他漫長的，一整個人生。

……

“陛下，天亮了。”

寢宮，王禮滿臉憂慮地向李廣寧請安，

“陛下，等會還要早朝，您還是歇息一會吧。”

“什麼早朝……朕不去了。”

“陛下？”

王禮驚愕萬分。這日日早朝雷打不，是大燕國開國皇帝立下的規矩。那之后的皇帝，不是病到爬不起來，是絕對不會取消早朝的。

“陛下，您三思啊！若是被朝臣知道，一定會議論紛紛……”

“朕自有分寸！”

李廣寧扭頭吼道，

“你有這個功夫，就去替我催林安！杜玉章這場病究竟怎麼回事！不是說風寒嗎？怎麼突然病了這樣！之前的太醫都是怎麼給他看的病！到底是誰的責任——給我查清楚！”

王禮再也不敢勸，只能訕訕離去。

就在寢殿外的偏殿中，林安正滿頭大汗查找醫書，對照著那張藥方一一分辨。

王禮走進來，看了看他面前麻麻的記錄。

“林總管，如何了？”

“王總管！”林安苦不迭，“您勸勸陛下吧！這自古以來，看病都是聞問切——哪有人診斷卻不許把脈的？這杜大人又不是冰做的，我一下就會給化了？對照著藥方，看著病人臉來看病……這不是誠心難為人嗎？”

“你不要命了？背后議論君主？”

王禮瞪了他一眼，

“這話誰能勸？陛下遇到杜大人的事，哪里能聽得下勸！若是肯聽，早也不至于……”

后半截話，王禮咽了下去。他是從李廣寧還在東宮做太子時候就跟著的老人了，知道這兩人的前塵糾葛。見了二人鬧今日這樣，他心里哪會沒有慨？只是他更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

好在林安并沒在意。他快速翻檢著醫書，卻突然在某一頁上停下了。

“等等……我查到了……這兩味藥的配伍……不會吧？！”

他突然提高音量，王禮也張起來。

“怎麼了？”

“若是按照這上面所說……杜大人他……豈不是已經命懸一線了？”

王禮倒了一口冷氣。

“你可看清楚了？林總管，這可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容不得半點差錯的！”

“現如今，就只能去問問當初替他診病，開下這張藥方的那位鄭太醫了。”林安起就要往外走，“畢竟藥方是他開的，他也把過脈，問過病。只有聽聽他怎麼說，才能……”

林安突然停了話頭，也頓住了腳步。王禮順著他視線過去，忙跟他一起下跪請安，

“見過徐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