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杜大人對您忠心耿耿，每天不眠不休地為大燕政務勞……陛下您不能……不能聽一片之詞，就將他拋棄不管啊！”

可憐侍從苦苦哀求，李廣寧卻置若罔聞。他冷笑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杜玉章真是不識好歹，今晚絕不能給他一點臉面！若是當真去見他，以后他就更有恃無恐了！他知道，朕的天威，卻不是那麼好侵犯的！

反倒是白知岳得意之下，當場呵斥道，

“陛下跟前，哪有你這侍從說話的份？陛下，依臣看，惡主必有刁仆，這侍從也不是好東西！杜玉章今日欺君，他也是參與者！臣奏請——將他拖下去打死，咱們繼續宴席，不要理會那杜玉章的詭計！”

侍從聽了這話，在地上連連磕頭。

“陛下！我可以死，但杜大人還在險境中啊！求陛下派人去看看——再拖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那些人都拿著長刀木棒，他們真的會殺人啊！杜大人孤一人，陛下……我死不要，求陛下救救杜大人！杜大人對大燕忠心耿耿……他……”

侍從無比絕。他頭上磕出大片跡，磕頭聲砰砰。可這一切，卻被大臣中響起的轟然嘲笑聲淹沒了。一片群激，當真是墻倒眾人推。

白皎然坐在李廣寧邊，眉頭皺了起來。除了他以外，只有韓淵沒有說話——但那人也沒有什麼其他反應。他依舊慢慢著宮廷佳釀，看戲一般看著那些人。

李廣寧也認定了侍從口中全是謊言，更是大笑著咆哮，

“是嗎？忠心耿耿？當真會死？你真以為我還會信你？哈哈哈哈……來人，將他給我拖下去！”

場中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回著歡樂的氣氛。

侍從被拖了下去，宴會就要繼續。

“白卿，繼續致辭吧。”

風波告一段落，李廣寧向白皎然點點頭。

“陛下！”

白皎然有些按耐不住。

“若是杜大人當真在險境，又該如何？畢竟杜大人心中也清楚，陛下如此圣明，他怎麼會想出這樣百出的謊言來欺瞞陛下？只怕其中另有。”

白知岳在一邊用力瞪他，但白皎然一點也不理會。他繼續說，

“何況，杜大人不是那種慣會用詭計的小人。他反而有些耿介，不愿欺瞞旁人……更別提是陛下了！”

“不會用詭計？呵呵！”

李廣寧卻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大聲譏諷道，

“我白卿是個君子，當然不知道杜玉章這種人！他是最用謀詭計，欺騙別人的！不愿欺瞞朕？他最擅長欺瞞朕！還好朕現在早就認清了他的真面目——三年前，朕就知道他不過是空有皮囊的卑鄙小人！”

李廣寧像是想起了什麼，臉難看起來。但他馬上搖搖頭，

“算了，白卿，我不愿多提這些。你繼續致辭吧。”

白皎然咬住，還想爭辯。

“可杜大人他執政時，大燕海晏河清……”

“呲”地一聲嘲笑，清晰傳進他的耳朵。白皎然回過頭，看到京城知府韓淵已經到了他邊。他不有些惱怒，低聲問，

“韓大人，你笑什麼？”

京城知府韓淵眉一挑，戲謔地看了白皎然一眼。

“我笑你啊。許久不見，白大人還是這樣天真。”

“你……”

白皎然還想說什麼，韓淵已經越過他，向李廣寧請了安。

“韓卿，可有什麼事？”

“陛下，今日這宴會是我組織的，方才闖進來這人，也由我來懲戒吧。萬不能誤了陛下與各位大人的興致。畢竟，陛下這等萬古難見的圣明君主，又遇到了白大人這樣千載難逢的將相良才，當真是君臣相得，大燕之幸！杜大人不過是個臣子，陛下可千萬別為了他生氣。今日又是這樣特殊的日子，怎麼能被這種小事給打擾了？陛下，您以為呢？”

他這一番溜須拍馬，李廣寧暢懷大笑。

“好，那就都托付韓卿了！”

“臣遵旨！”

韓淵當即攔住林軍，將侍從從他們手里拽了出來。侍從眼看營救無，正嚎啕大哭，整個人都沒個樣子。韓淵毫不客氣兩個耳扇過去，將那侍從扇得愣在原地，人也清醒了。

“這是陛下的接風宴！不是你號喪的地方！杜玉章怎麼教你規矩的，活膩了是不是？”

說完，他暴地拖住侍從襟，將他拖出會場。經過白皎然邊時，白皎然皺著眉頭瞪著他。

“趨炎附勢，欺凌弱小，只為了諂君主！你不愧疚嗎？杜大人明明……”

“呵，天真。”

韓淵挑起角，頭也不回地出了會場。白皎然盯著他的背影，眼神復雜。

韓淵一直拐了幾個彎，到徹底聽不到宴會場上的聲音，才一下子站住。他迅速解開侍從上的繩索，

“你說杜相被人圍堵，是在哪里？你來帶路！立刻帶我過去！”

……

懸壺巷，杜玉章與那群流氓一同席地而坐。他依舊神態自若，但那些混混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杜大人，你家里不會有人埋伏吧？怎麼我兄弟們現在還沒回來？”

“這是說笑了。我也不知今日要遇到諸位，怎麼會在家中有埋伏？”

混混頭目一想也是。要是知道今日會被他們襲擊，杜玉章也不會來了。他又等了一會，向外張著。突然，不遠一個人影出現，向這邊過來了。

“回來了？”

他有些驚喜地迎過去。到了面前才發現，那不是他的手下混混，而是委托他們埋伏杜玉章的那個中間人！

“金主托人帶話！不留活口了！”

那人連氣都沒勻，就急匆匆嚷著，

“天殺的羊，派了人去報信，差點惹了大禍！這人不能留了——殺了他，把尸理干凈！一點兒痕跡都不能留！快！”

話音未落，杜玉章已經意識到況不妙！他一下子站起來，扭頭就往巷外跑！

一邊跑，他腦子里還在飛速運轉——

對方竟然知道有人報信？侍從中途被捉住了？不對，若是他中間就被捉住，怎麼會“差點惹禍”？難道他已經到了皇宮里，甚至就在會場，卻被對方的人給捉住了？

一定是這樣！

所以他的口信，應該已經送到李廣寧手中了？既然對方的人到了，那李廣寧的人一定也快到了！

一定是的！無論李廣寧怎樣凌辱他，他們總還是朝夕相了十年啊！……李廣寧絕不會在這命攸關的險境中，任憑他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