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平谷關外將軍府里,原本停了一院子的車馬,已經是消失一空。
其中一些留在草原上。在韓淵與白皎然的帶領下,談判還在繼續。而另一部分,已經奔馳在自平谷關往中原而去的道上。
“陛下!”
外面,一名太監騎著馬,在馬車外問詢,
“已經快到卯時,陛下,要不要停下來用膳?”
“可以。”
一聲令下,車隊停在路邊。隨隊的廚們忙著將早就準備好的食材加熱烹飪,宮人侍則川流準備各。
“玉章,出去逛逛?”李廣寧向杜玉章發出邀請,“坐車久了,上僵得很。活一下舒服些。”
“可是外面人多眼雜,會看到我從陛下的馬車里鉆出來。”
“真是奇了怪了。你不從朕的馬車里鉆出來,難道要從別人的馬車鉆出來?”
“……總歸是不好。”
“有什麼不好?之前那麼久,從平谷關到山谷里,你不是每天都和朕在一起?別說坐在一輛馬車里,湖邊還一起住了那麼久,他們早就知道了。”
“可是陛下,那時候只有侍衛們在。侍衛們,從來只對陛下您忠心耿耿。”
杜玉章一邊說,一邊從車窗簾子隙里往外看。不遠,幾輛寬大舒適的馬車也停了下來,杜玉章知道,里面坐的是大臣。
早先,他們是跟著白皎然一起來的。那時候李廣寧是微服私訪,可以只帶侍衛不帶臣子。可既然在平谷關了面,回程時他就不能再任地自己走了。
杜玉章想,侍衛們只關心李廣寧的安危與喜樂,不會在意其他。但大臣們就不一樣了。從來皇帝與士族共天下,君與臣利益統一中又有微妙制衡,被他們捉住把柄,會對李廣寧不利。
“朕都不怕,你怕什麼?”
李廣寧已經掀開車簾走了下去。聽到這話,他轉過,
“朕給你撐腰,看誰敢說三道四?都活膩歪了不?”
李廣寧這話說得氣勢洶洶,頗有幾分混不講理。見他那樣子,杜玉章不覺苦笑,突然想起當初——當初他在東宮做侍書郎時,只要他杜玉章出席的場合,斷沒有第二人敢穿白。若是有人不通事犯了,李廣寧能將白眼翻到人家臉上去。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毫不講理,跋扈囂張。
“陛下……您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過。”
——只可惜現如今你是皇帝,我是罪臣。這卻不是當年穿著打扮那點小事,能夠用一句年荒唐,隨意搪塞過去的。
杜玉章心里這樣想,上卻沒說。他搖搖頭,
“陛下,其實是我上不舒服,不想。要不陛下自己去走走吧,我在這里歇著。”
李廣寧看著他,眼睛瞇起,言又止。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遠大臣們的馬車——那些人見到他停下,都在觀。看到他下車活,不都跟著下來舒展筋骨,邊當然也不了妻妾,侍郊。大燕在這方面本來就民風開放,若只要不是欺男霸,或者搶了別人的妻妾,很多人的風流韻事都是公開在外的。
李廣寧目掃視一周。
他看到人人都頭頂著湛藍的天,腳踏著松的草地,一個個在下舒展,看起來都很高興。他們互相打著招呼,彼此說笑著。
那些沒有下車的人,也都將車簾高高卷起到頭頂,坐在馬車邊,上午的與新鮮的風。
李廣寧回過頭,發現車簾已經被杜玉章放下來了,就連車窗上的小簾子都被他遮得嚴嚴實實。真好像里面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連一隙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