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發生的事,並沒有太多人關注,偶爾有關注到的,諸如蕭家這樣的人家,也只是得意中帶著幾分譏誚-----都說陸明薇脾氣差,人邪門,可結果呢?
結果了這麼大的驚嚇,還不是隻能乖乖的認慫?
蕭正楠對此有個結論,還特意挑釁似地去說給陸雲亭聽:“雲亭,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自從別莊的事發生之後,陸雲亭便對蕭正楠退避三舍,跟他徹底疏遠了,兩人平常遇見,也是連招呼都不打的。此時見到蕭正楠主往前湊,他沒什麼好臉,澹澹的說:“先生代的功課還沒做完,沒空聽正楠兄的故事,抱歉。”
周圍聚了一圈的人,蕭正楠笑嘻嘻的湊到他跟前,屁坐在他桌子上,住了他的半本書,嘖了一聲,態度輕佻的道:“別這樣嘛,一個故事罷了,大家都想聽,你可別掃興啊!”
陸雲亭抬頭冷冷的看著他。
“話說啊,從前有一個孩兒,一出生呢,娘就重病了一場......”蕭正楠說的繪聲繪的:“後來有個高人來一瞧,說這不行啊,這可是天煞孤星,留在家裡,只會妨礙父母兄弟和親人,以後家裡可家無寧日呢......”
這是在說陸明薇!
陸雲亭心知肚明,攥著拳頭一下子站了起來,兩眼死死的盯著蕭正楠:“不要再說了。”
他的語氣很輕,蕭正楠本沒當回事,自顧自的更加來勁:“你急什麼?我都還沒說完呢!這個姑娘啊,一開始被養在外頭還好,被接回了家之後,家裡就開始發生怪事了.....”
蕭正楠在國子監的風評不錯,他慣常會做人,出手也大方,對人素來都是見面三分笑的,這個時候,人緣便現出作用來了,大家都忙著去勸要暴起的陸雲亭,有的拉著有的拽著,一個個的都笑著勸他:“哎呀雲亭,不過就是講個故事,講個故事罷了,你別太當回事了!”
什麼太當回事了?陸雲亭心中像是燒著了一把火,直到聽見蕭正楠開始說起了吳文傑跟王威,明裡暗裡的暗示陸明薇是個紅禍水,頓時忍無可忍,勐地掙了眾人的拖拽朝著蕭正楠撲了過去,然後重重的掄起拳頭砸在了蕭正楠的臉上:“去你孃的!”
場面一時混無比。
別看陸雲亭比蕭正楠的歲數還小,可因為平時跟著韋世樂韋明德走得近,手裡還是學了幾樣功夫的,他真的拼命起來,旁邊一幫人竟然拿他沒有辦法。
連蕭正楠也只能左支右絀,躲閃得格外狼狽。
好不容易等到先生們聽見了靜過來,這架也快打完了,陸雲亭漲紅著臉,把蕭正楠活的打了一個大豬頭。
蕭正楠氣的鼻子都歪了,這麼多年來,他最丟臉的時候莫過於陸明薇明正大的帶著韋嘉朝闖到家裡,對著他大哥頤指氣使,揭穿了他大哥鑽尼姑庵的事兒。
他以為那已經是最丟人的了,誰知道如今陸雲亭才真是個夯貨,竟然直接手!他八輩子的臉面都在今天給丟盡了!
先生們被這場景氣的發怔,尤其是最重視臉面的王翰林更是氣的指著他們斥責:“不統!簡直不個統!你們都是讀書人,竟學那等莽夫做派,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又看向被打的跟個豬頭似地蕭正楠:“怎麼回事!?”
蕭正楠向來最會裝傻賣乖,見到王先生問起自己來,當即就眼圈一紅----當然,現在就是眼圈紅也看不出來,他帶著幾分委屈的哽咽著回話:“先生,學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學生分明只是在跟諸位同窗說笑,誰知道陸雲亭便撲上來不管不顧的打我!”
蕭正楠親爹是國子監的博士,祭酒的心腹,人人都知道,王翰林平素跟蕭文俊的關係也不錯,自然不可能去懷疑為難蕭文俊兒子,下意識便信了他的措辭,嚴厲的回頭責備起了惹事的陸雲亭:“你無故毆打同窗,按照國子監規制,可是要退學的!”
國子監也分兩種人。
特別會讀書的,還有家族蔭庇進來的。
陸雲亭顯然是屬於後一種,他是屬於家裡有名額送進來的,在王翰林眼裡,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躺在家族功勞上頭混吃等死的沒用的廢。
陸雲亭打完了人,才有些驚慌,但是還是據理力爭:“先生,不是我無故打人,是他先出言挑釁!我忍無可忍,為了維護家人,才會出手打他!”
王翰林有些不大耐煩,他冷笑反問:“那他說了什麼?”
陸雲亭表一時不大好看,想要把之前蕭正楠說的那些混賬話說出來的,但是話到邊,卻又生生的停住了------要怎麼說呢?吳文傑跟王威的事,在世人眼裡都不是什麼好事,不管是不是男方的錯,在世人眼裡,看到的就只有方連著退了兩次親。
他把蕭正楠的話再重複一遍,那不就等於把陸明薇的事再推到世人眼裡,被人嘲笑一遍嗎?
他說不出來。
蕭正楠此時帶著幾分得意,似笑非笑的繼續挑釁:“你說啊,陸雲亭,你不是說我先辱及了你的家人嗎?到底是怎麼個侮辱法,你倒是說出來聽聽啊。”
陸雲亭的臉都憋紅了,臉上,若不是因為顧忌王翰林在場,估計要蹦起來再往蕭正楠臉上招呼幾個拳頭。
不過現在他沒,得意的就變蕭正楠了,他冷笑了一聲:“先生,分明就是他無中生有,周遭的朋友也可為我作證......”
王翰林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宣佈:“陸雲亭.....”
也就在此時,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先生!”
王翰林怔了怔,轉頭髮現門口竟站著一個悉的影,頓時眉開眼笑:“是阿堯啊,你怎的在這裡?”
馮堯站在門口,眼神毫沒有往任何人上看的意思,只是澹澹的對著王翰林搖了搖頭:“不是,先生,我是要說,才剛的確是蕭正楠先出言挑釁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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