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婠婠是帶著疑和害怕睡的。

    每年這幾天，都會習慣地心神不寧。

    想起很多往事。

    想起從培訓班回來，就聽到爸爸昏迷送去醫院搶救，急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無數人用憐憫的眼神看著。

    從小照顧長大的保姆阿姨哭著要離開。

    “小姐，你要好好保重。”

    家裏的產業都被查封了，全部上了封條。

    爸爸送給的那些東西一樣也拿不走。

    唯一能帶走的除了自己的證件和一箱子服，什麽也沒有。

    投靠徐家的第一天，吃不下飯，就被舅媽說了一頓。

    夢裏劉潤麗的表扭曲而猙獰。

    “我們家可不是養閑人的，你這還想上大學？我哪有錢給你上？”

    “別怪我說話難聽啊，家裏就這麽個條件。”

    第一次住那麽小的房間，隻有天窗上有一點的。

    看著空氣的微粒在下跳躍，將爸爸的照放在櫃子上。

    徐寶兒也就是在這時候衝進來的。

    將行李箱裏僅存的幾套服都拿走了。

    “你也不想白吃白住我家吧，幫我把作業寫了，等會我跟同學出去玩，我爸媽問起來你就說我去圖書館。”

    從頭開始學洗服，做家務，做不好就會被打掌，扯著頭發罵。

    外婆昏迷不醒後，這個家早就沒了一丁點的位置。

    每次債主打電話到家裏，劉潤麗都會狠狠教訓一頓。

    好長一段時間，聽到座機的鈴聲，都會嚇到做噩夢。

    原本有一頭極其順漂亮的長發，被徐寶兒剪得稀碎。

    還是徐元有一次帶人回家吃飯，對方瞇瞇的眼神落在上時，徐元才不準劉潤麗母倆欺負。

    甚至給買了一套護品。

    他想將賣個好價錢，自然要把貨心妝點。

    怪陸離的包廂燈，那些醜陋胖臃腫的男人惡意的笑容，落在上如同端詳貨似的眼神。

    在那空空的走廊裏跑著。

    後無數的手從黑暗的迷霧之中，猙獰而遒勁地扭曲著，朝著席卷而來。

    隻要一停下。

    就會徹底被黑暗吞噬，那些鋒利的枯爪隻差一點就要抓著的腳踝，將往回拉拽。

    黑濃稠的，空氣中蔓延著腥臭氣息，混合著酒與尼古丁的味道。

    不停地奔跑，一個個空的房間裏無數黑暗影爭先恐後湧出，赤著腳跑到鮮淋漓，跑到沒了力氣，狠狠摔在地上被人拉著腳踝往回拖。

    直到一雙皮鞋出現在自己麵前。

    一把拉住，猶如拉住了漫無邊際大海裏的浮木，的雙手攥到筋骨凸起。

    筆的被攥出折痕，修長的包裹在合的西裝裏，仰頭，狼狽不堪地撞進他的視野裏。

    更濃烈的黑包裹著，那雙指節修長，仿若雕刻般的手一把攥了的子。

    仿佛是與魔鬼簽訂了契約。

    將自己全部付。

    舍棄的不僅是的，還有的全部靈魂。

    有力的雙手和臂彎扣著，抑得讓不過氣來。

    他用華麗的珠寶和麗的將包裹，高高架起在十字架上，鏈條束縛著向往自由的全部。

    荊棘纏繞著的雙，的鮮用來灌溉著那些永不凋謝的黑玫瑰。

    每當向往時，那如同惡魔一般的男人都會在後，打開遮天蔽日一般黑的翅膀，出瘮人的獠牙刺的脖頸。

    “你是我的……”

    “你離不開我。”

    黎婠婠覺得呼吸困難，力睜開眼，張大呼吸，不停地在床上掙紮。

    “不！——”猛地睜開眼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床上。

    完全化的公主床上，隻有一個人。

    的床單還被戎行野好一頓嫌棄，可最後他也順了的意思。

    黎婠婠屈起一條，手撐著額頭，有些疲憊地捋了下頭發。

    李媽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長發披肩，穿著白睡的模樣，房間還開著暖氣，卻看起來熱得厲害，額頭全是汗。

    “黎小姐，要不要我把暖氣關了？”

    黎婠婠回過神，看了眼李媽，“不用，我做噩夢了而已，戎先生呢？”

    “戎先生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吩咐我做了你吃的，還有一些要帶去墓地的東西。”

    黎婠婠僵地點點頭，洗漱完畢下樓的時候，看到戎毅還以為戎行野在家。

    後來才想起來昨天他提過，讓戎毅送去。

    戎毅很冷，話也很，隻聽戎行野的，黎婠婠自給他打了個招呼，“戎毅，要不要一起吃早飯，今天要麻煩你了。”

    “不用。”

    果然言簡意賅。

    黎婠婠也沒什麽胃口，喝了小半碗的燕窩粥，就拿上東西出發了。

    上車的時候，才發現車上還擺著一束花，以及一些水果和酒。

    都是爸爸生前吃喝的，每年都會打工自己去給爸爸買一瓶酒，去墓地看他。

    隻是那時候常常一個人，偶爾遇到宋清讓，今年……這些東西是他準備的。

    黎婠婠著那白的花和勿忘我，上麵還帶著晨，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吩咐人準備的。

    天公不作，這樣悲傷的日子，倒是下起了雪粒子。

    抵達墓地的時候，天都是沉著的。

    戎毅先下車替黎婠婠撐傘，並不想假手於人，祭品都是自己提著。

    上去要爬階梯。

    “我自己上去吧。”

    “爺讓我送你。”

    黎婠婠知道他也不會聽自己的。

    公墓的位置大，黎婠婠那時候沒什麽錢，隻能委屈黎擎在玻璃櫃子裏，上下鄰居不。

    黎婠婠抱著那麽多東西走得有些慢，最後戎毅有些不耐煩，直接提過了那兩瓶酒，隻是等黎婠婠好不容易爬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徐夢。

    黎婠婠臉一變，想也沒想道：“你在這做什麽？”

    徐夢穿黑白高定套裝，還戴著黑網紗帽子，仿佛在這等很久了。

    “我還能來做什麽，祭奠你父親。”

    “用不著。”

    黎婠婠冷聲說完，走到了徐夢邊，指著門口道：“你可以滾了，我爸爸也不會想見到你。”

    黎婠婠說完轉頭想把徐夢帶來的祭品拿走，卻看到了放著黎擎骨灰壇的地方空空如也。

    “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