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步步，像是毒蛇，咬住了人就不鬆口，滿汙泥也掩不住盛放的眼睛。

    周妄始終沉默著，嗓音沙啞令人不忍卒聽。

    “讓我聽聽的聲音。”

    他是多麽矜貴的人，從來高臺，冷眼看著為沉浮，為他瘋狂，始終不曾多給哪怕一個眼神。

    可如今，他卻對著，語氣堪稱祈求。

    嫉妒與痛快糅合在一起，不斷衝擊著宋綰的心髒，瘋狂的由此泵出，緩緩流向四肢百骸。

    宋綰打開了揚聲，將手機懟到宋昭臉前，與此同時收繩子，宋昭原本慘白的臉頓時漲紅。

    急劇缺氧使眼前一陣陣發黑，痙攣不控製，痛苦的聲在溢出邊的一刻，被宋昭咬齒，生生憋回去。

    不願在周妄麵前流出脆弱。

    宋綰偏偏不讓如願，一點點加重力道，非要讓出來不可。

    宋昭骨頭得很，是咬了牙關一聲不吭，可急促混的息還是神經繃的周妄覺察到了端倪。

    這一刻，他幾乎是在哀求：“你別。”

    宋綰厲聲道：“那你現在就說！w到底是誰？！”

    宋昭雙手扯住脖頸上的繩索，混的思緒像是被蠻力強行撕開了一個口子，夜晚刺骨的寒風吹拂進來，讓生生打了個寒噤。

    宋綰為什麽一定要周妄告訴w的份？

    又為什麽會出那樣恨極又痛快的神？

    問題是線，淩纏在一起，卻總有找到頭緒的一天，宋昭覺得自己現在就在真相麵前，強烈的不安卻拖拽著，令躊躇，不敢向前。

    可周妄抑到極致的聲音確是比夜風穿力更強的存在。

    他嘶啞道：“是我。”

    宋昭驀然怔住。

    全的都好像水般褪去了，眼前一陣陣荒謬的暈眩，宋綰明明沒有收繩子，卻覺得管收痙攣，讓止不住想吐。

    周妄怎麽會是w？

    他怎麽可能是那個令恐懼又厭惡的人？

    那個男人，跟他在山裏相識，這麽多年一直監視，跟蹤，魔鬼一般，甩不掉，掙不。

    可周妄明明是半年前才出現在生活中的，兩個人分在天平兩端，怎麽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可是宋昭，你仔細想想，他們兩個真的沒有任何相似點嗎？

    一些被刻意忽略的細節在此刻重新躍腦海。

    兩人都知道不會穿高跟鞋，對同樣偏執瘋狂的占有，上幾乎如出一轍的氣味。

    還有跟季斯越一起被困山的那一次，明明記得抱出去的人是周妄，可醒來後卻變了那個男人……

    那些不願深想的種種異常，像一條條被命運串聯在一起的線，由宋綰這個推手輕輕一扯，便將真相串連拔起，淋淋地攤開在宋昭眼前。

    這一瞬間，徒勞地張，卻發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聲音。

    宋綰看著失魂落魄的模樣，卻隻覺得心中暢快，幾乎克製不住狂的笑意。

    “真是太搞笑了，宋昭，你以為的救你於水火的人，其實正是施加痛苦與折磨的源頭，你自己看看，你可不可笑？”

    宋昭那雙淺的瞳孔看向宋綰，瘋癲的模樣印在腦海中，像一團衝齜牙咧的鬼火，燒得很旺，卻澆不熄困。

    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有關w的一切。

    這個問題，宋綰早有預料，指著自己，神突然變得極其暴。

    “你想問我怎麽知道的，是不是？”

    “四年前，山坡，你被困在下山的途中，險些命喪黃泉，那時，有一個人用一雙被樹木碎石割得鮮淋漓的手將昏迷的你抱了出來。”

    宋昭眉眼漸深。

    這些事又是怎麽知道的？

    宋綰隻惡意地盯著，一字一頓道：

    “沒有人知道救你的人是誰，隻有我，事故發生的時候，我被傅知珩先一步救出來，送進了醫院裏，正是在那時，我看清了救你那人的臉。”

    “宋昭，你想知道他是誰嗎？”

    宋昭滿臉茫然，完全不知道宋綰此時提起這件事的意義是什麽。

    救的人是傅知珩，這件事不是人盡皆知的嗎？

    可宋昭這樣想著，卻對上了宋綰惡意滿滿的臉，心裏突然打了個突，一難言的涼意席卷全。

    不，不是傅知珩。

    救的人本就不是傅知珩！

    到底是誰，還會有誰那樣拚命救出險境？

    一個名字已經呼之出，卻被男人生喑啞的嗓音打斷。

    周妄道：“別說了。”

    宋昭眼裏的淚突兀落下，砸在地上，泅出一小片水痕，水痕中，映出通紅的雙眼。

    果然，還是他。

    為什麽？

    可為什麽，為什麽醫院裏的工作人員要撒謊，要騙救出來的人是傅知珩？眼睜睜看著將錯付他人？

    宋昭抬頭看向宋綰，仿佛就在等這個破碎又疑的眼神，竟是一下子笑了出來，邊笑邊點頭。

    “你猜到了嗎？就是我啊。”

    “是我買通護士，瞞了周妄來過的事實，順便留下了傅知珩的名字。”

    “當你離危險，四詢問，最後知曉救命恩人是傅知珩，你那瞬間的眼神讓我意識到，我功了，你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跟周妄有任何可能。”

    說著，宋綰陷一種詭異的狂喜中，雙眼迸出詭譎的，笑聲如同利刃，寸寸劃破宋昭的皮。

    痛得幾乎站不起來，大腦卻如同被下了指令，讓一遍遍回想起那個風雨加的夜晚。

    救的人，那雙抖的、被鮮濡的手，他狂的心跳，抖的聲線，再往上去是周妄那張倉惶心痛的臉。

    明明那樣清晰，那樣深刻，宋昭出手，指尖即將上那張深刻的容，下一瞬，卻被一雙無形的手拖拽，拉遠，直至周妄的臉被惡意扭曲，變形，最後徹底變傅知珩。

    因為宋綰的，周妄存在的痕跡被生生抹除。

    兩天後，從醫院裏醒來，千辛萬苦尋找到的救命恩人卻已經改頭換麵，變了傅知珩。

    至此，錯付，在周妄的注視中，無怨無悔地追逐另一個人，長達兩年之久。

    他當時是什麽樣的心呢，看著自己舍命救出來的心上人喜歡上自己的好兄弟，甚至跟他結婚，整整兩年。

    甚至在見麵時，還要在陌生且防備的眼神裏，自嘲又痛心地出一句“嫂子”。

    宋昭本無法想象他經曆過的忍和痛苦，鈍痛重重敲擊在心髒上，讓幾乎忍不住蜷。

    即便看不到，周妄也不忍痛苦，沙啞道：“對不起，不是你的錯。”

    是他被和貪念吞噬，行差踏錯，給帶來那麽多恐懼和傷害。

    沒有人知道，被滿足的同時，驚恐而憎惡的視線又有多麽令他痛徹心扉，悔不當初。

    可他更痛心的，卻是此時此刻，宋昭險境，或許還在期待他能夠將救出苦海，為他咬著牙苦苦支撐。

    可偏偏在此刻，得知一切的真相，該有多失，多難過。

    周妄是想一想，就覺得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