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9章苦果（八）

夢境和現實的核心區別之一，就在於前者更加唯心，以至於更不可以輕易相信表象。

作為有多個項目運營經驗的夢境主宰，付前對這一點一向認知深刻。

所以確認這地方可能非真實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在考慮祭出謀論這個大殺，以幫助自己提高警戒了。

懷疑一切因果關係，否定一切表面姿態，假設所有行為都別有用心。

自己甚至剛剛還跟這方面的行家茜茜士流過，益良多。

而一旦帶這種視角，表面上越是合合理的，暗地裡就越是蘊含著驚天謀。

比如前面第一時間就做過的總結——所有人給出的信息都沒有矛盾的地方。

正面解讀的話，自然就是一群人真的在躲避黑暗，並出於各種不同的機，一起向自己這個外鄉人提供了寶貴信息。

但如果是全員惡人路線的話，他們的所作所為就完全是另外一種解讀了——以迥異的態度，完的表現，最大程度導自己留在教堂里。

甚至包括表面上意見相悖，喊自己出來被拒絕都要發瘋的新娘士，從這個角度看的話，所充當的也不過是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角。

還有那位始終沒有吭聲的氣氛組。

四個人各司其職，不著痕跡。

從邏輯上看，這是兩種都說得通的解讀。

而因為直到現在任務目標都還沒有出現，所以還沒辦法以那個為依據做判斷。

但這不代表著毫無驗證辦法——為什麼不以彼之道還施彼，自己也化兩面派讓對方去猜，從而觀察反應？剛才直接把靈藥送出去的行為，就是這樣一個質。

按照第一種況解讀的話，新娘士剛才雖然緒看上去正常得不得了，但其實在黑暗侵襲下，本質早已經徹底瘋狂。

而在第二次邀請自己「私奔」被無拒絕後，這份扭曲再也藏不住，發之下憤然決定摧毀自己的求生道，以作報復。

面對這種況，正常該做的反應自然是把東西收好，絕不讓得逞，然而自己卻是選擇了直接遞給。

這樣一份反常的行為下，新娘士將需要辛苦猜測自己的真實意圖，並接著做出對藥劑不同理的選擇，供自己觀察。

至於做出哪種選擇，才意味著不是第一種況，謀論立呢？

本不需要確定哪一種，只要「猜」了就夠了。

一個剋制不住發的瘋子，為什麼要因為一個小小的反常行為，就猜測自己的真實意圖？除非的瘋是裝出來的。

……

新娘士唯一可以讓形勢繼續保持撲朔迷離的選擇，就是在自己遞過去的那一瞬間，直接摧毀道。

而雖然事後做了補救，甚至是視覺衝擊力很強的直接把東西喝掉，但前面的偏離人設行為還是抹不掉的。

甚至最後的選擇看似癲狂，但只要以旁觀者的視角去看，就很容易得出來一點，那種行為，幾乎是能繼續給自己帶來最大心理力的選擇——

再次展示瘋狂挽回人設，同時很自然地引出黑暗深的更恐怖事。

比如正在摧殘的「它」。

總而言之，在付前眼裡，這可以說是越描越黑行為。

此外雖然飄忽不定間，聲音還在向著這裡靠近。

然而付前大大方方的等待里，「它」始終沒有靠得足夠近。

直到黑暗中一道燭火從無到有燃起，並轉眼間佔據了視野，突突跳。

……果然有趣。

等到視野里的火再次收斂，付前很輕鬆地就發現，那並不是真的燭火，而是一雙水潤眼珠里的倒影，甚至也能在裡面看到自己的影像。

更特別的是，這雙眼眸甚至不屬於活人。

黑紗厚袍，紅妖艷。

跟教堂地下的希拉麗雅極其相似的造型，但形卻要小得多，那是一個跟自己對面而坐的人偶。

並且不是唯一一個。

此刻自己正一座木屋，對著其中一個牆角坐著。

而包括「希拉麗雅」在，總共五個形態各異的人偶，連了一個半圓包圍著自己。

而新娘、老太、中年人、垂頭喪氣者，剩下的四個並不出意外，正是教堂里的避難者們。

它們全都跟「希拉麗雅」一樣，眼睛注視著自己，其中映照著躍的火焰。

「要配合治療，你這樣是好不了的。」

就在這時，一個從沒聽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算年輕，但很惡劣，完全聽不出救死扶傷的高尚品德。

好在付前並不在意這一點，關注的只是其中承載的信息量。

所以剛才的所有經歷其實都是治療過程，後這位才是真正的醫生？就說嘛，看病還是要去診所的，靠信仰建築里的封建迷信可不行。

慨間付前已經轉過去。

居然真的是個診所樣式的所在。

除了各種瓶瓶罐罐，一眼去甚至可以看到類似診斷用的躺椅，以及鐵架蒙皮的病床。

而它們的簇擁間，一個綠眼灰發，下頎長的瘦小男人，正一臉詭異地打量著這邊。

……

「嘿嘿，還記得嗎？你的主治醫師多里安？」

迎著付前的目，後者也是十分主地再次開口，甚至是自我介紹。

「抱歉，不記得了。」

可惜付前卻是並未捧場，誠實搖頭。

「沒關係，喝了那個藥水不記得是正常的，否則治療本就沒法進行。」

而並沒有什麼不悅，多里安表示理解的同時，甚至沖著付前手邊示意了一下。

所以還要配合健忘藥劑？這種治療方式，真不怕收不到診金嗎？看著那裡的一隻空瓶，付前一時心中吐槽。

「不過有些奇怪，你怎麼會知道呆在黑暗裡足夠久，治療就會結束的？」

多里安卻是想到了什麼，看上去真的很好奇。

「我不知道，只是逆反心理比較重而已。」

可惜付前看著依舊誠實得嚇人。

「所有人都不想我出去，但我偏偏想看一下那個『它』是什麼東西……只可惜最後還是沒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