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要來。

黃海縣最后一干部人事調整的靴子終于落地：方晟免去黃海縣副縣長職務，調至江業縣任縣委縣委常委、副書記、代縣長；

莊彬任黃海縣縣委常委、代縣長；

蔣樹川免去黃海縣紀委書記職務，調至梧湘市紀委任正級調研員；

楚中林任黃海縣縣委常委、紀委書記；

房朝免去黃海縣組織部長職務，調至靖湖縣任縣委常委、縣委副書記；

齊志建任黃海縣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

嚴華杰免去黃海副縣長、公安局長職務，調至梧湘市公安局任刑警大隊長；

范曉靈免去教育局局長職務，調至梧湘市大宇區任副區長。

此外侯宮升調到人大任副主席，黃海縣常委會經此調整后空出多個位置，分別由梧湘空降，以及曾衛華趁機提攜了兩名心腹。

方晟的異地提拔是意料之中，無論曾衛華的態度，還是方晟近期凍結財政、經濟政策等措施都能看出端倪。莊彬接任縣長也是順理章，他畢竟是組織部后備干部，屬于重點培養對象，按說縣長這個職務至三四年前就屬于他。蔣樹川離開黃海是自己主申請，經歷查程庚明事件他的聲喪失殆盡，在正府大院各部門都不待見，紀委部也對他牢滿腹一個不能為本單位及職工帶來好，反而阻礙大家進步的領導，在哪兒都呆不下去，權衡再三蔣樹川遂向梧湘市委請求調回原單位，不過市紀委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回去沒法安置，最終只能給他提個正職，卻擔任近于養老的閑職。

當然在梧湘、黃海兩地干部眼里，蔣樹川又是一個栽到方晟手里的空降部隊。從于鐵涯到邱海波，從彪到杭真，失意于黃海無不與方晟有關。倘若再知道樊紅雨離開也是方晟“下手”所至，恐怕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楚中林接任紀委書記和房朝調到靖湖被視作曾衛華的勝利，之前楚中林副級已經做好了鋪墊；而房朝作為方晟的鐵桿支持者，若與莊彬聯合肯定要讓曾衛華大傷腦筋，不過靖湖屬于經濟發達地區，任副書記也比組織部長進了半步，亦算有所收獲。

嚴華杰是場里的異類，在外人眼里他不算任何派系，卻在幾年奇跡般地從普遍干警步步高升，如今居然混到梧湘，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范曉靈是凡鎮宇的遠房表妹，不過凡鎮宇到人大幾乎失去影響力，那麼是否因為方晟提攜呢，外界眾說紛紜，誰都不知道關鍵在于梧湘市委常委會前一天晚上的電話。

電話是許玉賢打給方晟的，開門見山說：“省里對基層無知領導比例有要求，黃海那邊你推薦誰”

“無知”是指無黨派人士、高級知識分子、數民族和婦干部，沿海省份以漢族為主，而無黨派干部和高級知識分子基本集中于省城，基層只能在配備婦干部方面腦筋。

方晟略作思考，道：“我向許市長推薦一個人，黃海縣現任教育局長，原景區管委會副主任范曉靈，你在森林公園應該見過”

“噢”許玉賢腦海里頓時浮現那個水靈靈、風萬種的婦，笑道，“原來是小方一手培養的干部，我信得過，信得過。”

方晟明白他話中有話，連忙強調道：“是黃海原紀委書記凡鎮宇的表妹，鄉鎮婦干部出，因為基層經驗富才調到管委會。”

“我明白了。”許玉賢輕飄飄說完便掛斷電話。

因此范曉靈的提拔實則是人脈加機會，兩者缺一不可，天上不可能掉餡餅，凡事總有因果。

過了兩天，景區一不引人注目的農家樂對外停業，實質在僻靜的院子角落包廂里有桌特殊的客人，只有八個人。若這次聚會的風聲傳出去，黃海場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

做東的是縣委常委、景區管委會主任朱正，左邊坐著方晟，右邊是嚴華杰，兩側依次是白翎、范曉靈、程庚明、肖翔和楚中林。

八年前，當方晟由大學生村意外考公務員時，報到那天在正府大院對面的川菜館里請客，正是今晚桌上的六個男人。

八年前，朱正在人事局鄉鎮人事科；楚中林在金融辦；肖翔在財

政局國庫科；程庚明在發改委投資科；嚴華杰是刑警隊刑警，加上新考公務員的方晟，六個清一辦事員。

八年前，方晟剛與白翎經歷了一次很不愉快的誤會，而范曉靈為了結婚放棄副級回城工作。

八年后的今天，方晟、嚴華杰、朱正、楚中林、范曉靈都進級領導干部序列，程庚明和肖翔也是大鄉鎮黨委書記，下一步即將邁副級。

縱觀八年間的場生涯，尤其經歷過挫折的朱正、楚中林和程庚明，都覺得幸虧有方晟這棵大樹，不僅讓他們逢兇化吉，而且步步升遷。這當中最深有會的要算范曉靈，因為園藝綠化項目被追究責任背了個分，本以為方晟丟卒保車，自己的仕途從此完結，不料方晟并沒虧待，之后力排眾議提拔為副主任，之后又暗中作把調至教育局，才有今天魚躍龍門的關鍵一步。

從正科到副特別是副實職，是基層干部夢寐以求且求之不得的蛻變。在縣城級干部滿大街走，三四個人的科室也能設一正一副甚至一正兩副，因為嚴格意義上講級干部不在政府干部序列，沒有總職數和任職資格限制，換而言之可以隨便任命，反正沒多人在意。

科級干部則是縣城的中堅力量，一般來說提拔到副科級就被稱作為“領導”，參加宴席有遲到的資格，珊珊來遲且被眾星拱月般坐到正中。但其實從數量來看，即使在縣城科級干部也是龐大的組，幾十個部委辦局、鄉鎮，正職副職加科級待遇的調研員等就有上千人，還有人大、政協、眾多級辦公室和事業單位，就象黃海這樣經濟落后，干部職數配備的縣城，科級干部也在兩三千人左右。

相比之下，級干部可謂麟角，總人數還不到科級干部的百分之五。基本組是：縣四套班子正副職和人大政協級待遇的老干部。部委辦局和大鄉鎮也有副待遇的名額，通常是資歷較深、有特殊貢獻，以及為提拔進縣領導班子作準備。

因此說在縣城的科級干部，可以說絕大多數百分之九十五是窮盡一生，最終只能止步于正科級的門檻，剩下那一步無論如何都邁不下去。

象今晚桌上七個辦事員，要說其中某一個八年提拔到級純屬偶然，七個里面有五個是級，還有兩個也在待提拔序列，那就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不過朱正為首的這班兄弟早就確立了以方晟為中心、跟隨他進步的核心戰。早在朱正是黨政辦副主任，而方晟還是經發辦辦事員時，方晟突然一步升到副鎮長，朱正就說“茍富貴，勿相忘”，當時就認準方晟是值得信任、可以依賴的中心人

事實之后他們的選擇都是圍繞方晟來進行。楚中林空降到三灘鎮，程庚明和肖翔則進沿海觀帶領導小組，之后才逐步進升遷快車道。嚴華杰的提拔雖說是白翎通過專案組暗中運作，也是方晟暗中推，否則那麼多刑警配合專案組行，憑什麼就記得你嚴華杰

此時謝的話顯得俗套，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家不約而同一次次敬方晟，敬白翎，敬方晟和白翎，幾次三番狂轟濫炸，方晟因為即將離開黃海，離開這班共同打拼的兄弟，心里多有些傷，也開懷敞飲，擺出一付不醉不歸的架勢。

白翎看出他不勝酒力，趕救場，豁出去與他們拼酒。對于方晟邊的兩個孩，盡管趙堯堯是“正室”，而且幫他們在市賺了不錢，可從上講更親近白翎，可能就因為的豪爽，不象趙堯堯無論何時都一付冷冷淡淡的樣子。

朱正等人長期在基層工作，早練出銅肝鐵肺，勸酒功夫也達到一流水平。范曉靈雖然平時輕易不酒杯，不過搞鄉鎮婦工作出的豈能不會喝酒，深藏不的一路上不知放倒多企圖放倒的領導。白翎卻是底子好，酒量深不可測，之前朱正等人與較量過多次都沒到其底細，很想借今天的機會將拿下。

八個人推杯換盞，熱鬧非凡，酒過三巡已經空了六個酒瓶，方晟看得暗暗咋舌，心想幸虧白翎沖在前面，否則這會兒已經爛如稀泥。

大概都有些吃不消了，桌上節奏稍緩，朱正、程庚明等人頻頻汗，嚴華杰起上衛生間，范曉靈說要出去補妝，白翎則吆喝著把各人的杯子加滿。

這時肖翔問了一句，包廂里頓時安靜下來。

“方縣長，你走了之后下一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