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在座都是老江湖，聽出費約表面雷霆大怒實質還是想保邱秋倘若其它鄉鎮也存在類似問題，而且嚴重程度與四源鎮差不多，邱秋便能免除領導責任，罪不罰眾嘛。

方晟笑道：“這樣一來忠守書記辛苦了嗯，沒事的話散會吧”

“唔”費約心中惱怒，“散會”兩個字只能由自己說才對，一時又想不出別的事，遂揮揮手道，“散會”

從縣府大院步行到正府辦公樓不過幾百米，途中吳玉榮沒話找話，也帶點挑唆的語氣道：

“方縣長不是說確保正府提的東西百分之百通過11所學校剩下1所，折扣打到一折了。”

“分階段推進，又不是不搞，”方晟笑道，“其它重點工程常委會也原則同意，還是百分之百呀。”

“學校和醫院計劃放在哪兒”

“下午就召開研討會，麻煩你辦公室通知相關部門三點整開會，我到教育系統會場，宣朔坐鎮衛生系統會場，晚上整理出材料，明天上午開縣長辦公會會辦。”

“唉，全是會，一個接一個”吳玉才愁眉苦臉。

回到辦公室，江璐正守在門口不讓慧月進去，兩人爭執不下。

“喲，慧月師太又來了，快請進。”方晟笑道。

慧月瞪了江璐一眼跟著方晟進去，取出一疊材料道：“我已做通師太們的思想工作，一致同意搬遷，喏，這是所有人簽字畫押的承諾書；另外我專門到景山寺附近考察過，據地形、地理位置和三井庵況撰寫了一份搬遷安置方案，請方縣長審閱。”

方晟邊接過來邊笑：“審閱，這可不象師太說話的風格。”

“別師太”強調道，“你是領導，我來求你辦事當然要客氣。”

“所以上次我是游客的時候，你就可以不客氣慧月師太，這種功利主義思想可要不得，將來納景區管理會吃大虧的。”

慧月俏臉微紅：“接領導批評。”

隨手翻了幾頁，方晟輕輕“咦”了一聲，開始沉下心神認真看起來。原本以來一個佛學院學生懂什麼搬遷安置，誰知方案里數據之翔實、引用原理和制度之扎實，還配有繪制確的草圖，對三井庵部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有詳細而周的安排，甚至從風水學、地理環境和景區結構等方面，對三井庵安置地點和規劃作了科學論證。

就算建筑系研究生，要在短短幾天拿出這樣一份方案都很吃力

花了一個多小時細細讀完，方晟輕吁口氣，道：“整個方案是你一個人寫的有沒有參考什麼資料，或者之前三井庵已有的搬遷思路”

慧月搖搖頭：“沒，全是我閉門造車。你認為可行嗎”

“可行分析要由專家判斷，我沒有發言權，”看到失的目，方晟補充道，“單從文字來看，證明你花了心，給予口頭表揚一次。”

“謝謝夸獎，不過我更關心的是方縣長說話是否算數，同意三井庵搬遷”

“我覺有些可疑，”他隨便翻開一頁，“這兩張立剖面圖我畫不出來，任何一個沒學過建筑的恐怕都畫不出來，而你說自己是佛學院學生”

慧月白皙的臉龐瞬間通紅，垂下眼瞼，淡淡道：“碧海佛學院是碧海財經大學的二級學院，我是大二的時候從建筑學院轉過去的。”

“轉系在大學司空見慣，可建筑系轉到佛學院還是頭一回聽說。”

“這個純屬個人私，我可以不說嗎”

快言快語，單純得好像一潭清水的慧月出與年紀不相稱的憂傷，方晟連忙點頭，道：

“不好意思，好奇而已。既然同意搬遷，我們肯定是支持的，三井庵房屋過于破舊、生活環境相當清苦，但條件有限，改造的話代價太大且效果一般，不如另起爐灶。你先回去，我會安排宗教局、舊城改造辦等部門上門對接。第一步在景山寺附近選址，幫你們蓋房子，你的方案將作為重要參考；房子蓋好了第二步你們先搬過去住，然后啟第三步搬遷程序，一磚一瓦一木都要標好記號，保證原狀恢復，到時你要參與現場監督。”

“太好了”激地站起來，“我替三井庵師太們謝方縣長。”說著真的深深鞠了一躬。

方晟趕起雙手合什：“應該謝佛祖才對，阿彌托佛

。”

卟哧一笑：“嘿，你真逗。”這會兒又恢復了小孩的天真無邪。

下午教育、衛生系統兩個研討會，與會代表為選址爭得面紅耳赤，要不是顧忌有縣領導在場恐怕要吵起來。方晟雖說參加的是教育系統會場，中途也悄悄到衛生系統會場聽了一個多小時，并認真做筆記。

轉場的時候，方晟被俞鴻飛攔住，拉到無人角落認真地說：

“方縣長，別怪我批評你厚此薄彼啊，五個重點工程其他副縣長個人有份，我手里的重頭戲舊城改造卻無人問津，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正想找你談這個問題，”方晟看看附近沒人，低聲說，“舊城改造方案我仔細研讀過，你的魄力很大，規劃理念也很先進，但是，我要說但是”

“該死的拆遷”俞鴻飛恨恨道，“你也不敢這個暗礁”

“不是敢與不敢，而要講究策略，蛋石頭注定要頭破流，鴻飛縣長，之前拆遷工作之所以開展不下去，主要原因出在哪里”

“拆遷戶漫天要價，沒法談。例如城中村有一戶店面房，十五六平米，竟然張要三十萬外加同等面積的店面，地點還必須由他選。那邊一排共二十多個店面，一家比一家，唉，我手底下要有坦克團，保證親自帶隊強行推平”

方晟被逗笑了，道：“強拆可是天大的負面新聞，萬萬使不得。鴻飛縣長，我有個想法你可以琢磨一下，如果可行，咱倆再坐下來細談。”

“行行行，你說。”俞鴻飛知道這位年輕縣長鬼點子多，忙不迭道。

“舊城改造的癥結在于價格問題，拆遷戶為何有底氣開那麼高的價格因為自恃是江業核心區，人流量大，好做生意。關鍵是這個所謂核心區空間太小了，上次我倆走過，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兩條主干道，步行頂多一個小時，在這麼小的區域里搞舊城改造，確實騰挪不開子，一方面補償難以滿足拆遷戶要求，拆遷戶過渡也是難題，幾百戶、上千戶到租房子會為社會不安定因素，工作、學習、生活都不方便；另一方面蓋的新樓如果還是這班人搞傳統商業經營，核心區到滿小而雜的攤位，有什麼意義”

俞鴻飛沉道：“我們的初衷是因為城區建筑群過于破舊，到了必須下大力氣改造的地步”

“這是老百姓眼里的城區，不是正府的。”

方晟的話讓俞鴻飛眼睛一亮：“方縣長的意思是”

“把蛋糕做大我們的規劃設計不能局限于傳統城區，而要放眼城郊結合部甚至城郊，擴大城區外延，建立新的商業中心、文化中心，等熱點轉移后再回頭解決舊城改造問題會容易得多。”

“我的理解是，方縣長打算先蓋房后拆遷”

“為什麼一定要拆城區住房擁不堪，三代人、四代人在幾十平米屋子的況比比皆是，如果現在有一個現代化小區放那兒，不知多人想改善居住條件，然后在小區旁邊建醫院、學校、超市、市場等等”

俞鴻飛如夢初醒，大聲道：“我明白你要建學校醫院的意思了”

“噓”方晟連忙示意輕聲，“你們都以為我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其實幾個重點工程是關聯的，這事兒暫時保如果沒把握，新小區可以先建四五幢，面積不要太大，80100之間足夠，銷售況好再搞二期、三期；以后參照這個模式將所有新小區沿城區外延布局，達到疏散、分流城區中心職能的目的。”

聽到這里俞鴻飛佩服得無以復加，慨道：“方縣長，前些日子真誤會了你，以為你當縣長真是江業老百姓的福氣不說了，我這就回去安排調研，跟方縣長新思路的步伐”

回到教育系統會場坐下沒多久，吳玉才站在門口示意有事。

“金融一條街工程我們太樂觀了，”吳玉才匆匆道，“下午我找電話跟幾位行長通了一下，本以為他們一口答應，誰知個個吞吞吐吐說什麼要打報告逐級審批，明顯在敷衍了事，與之前積極申請的態度截然相反。”

“你怎麼說的”

“簡單介紹了規劃方案，即我們設法騰空目前金融一條街后面的倉庫、廠房和許民宅，幾家銀行在原址上重建大樓，達到前有停車位后有大院的設想。”

“如果我是行長，聽了也會拒絕。”

方晟笑著說，看著吳玉才迷不解的目，他講出銀行行長們考慮問題的角度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