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再說什麼話，林諾已經聽不清了。

腦子裡嗡嗡的，看向醫生，說：「醫生您在跟我開玩笑呢吧，我前天來看的時候，生命征還很平穩，怎麼會這麼突然就離開我……」

頓了頓，聲音訥訥的，似自言自語的樣子。

「我媽媽還沒看過大海，說等我長大要我帶去看大海，不會不等我就離開的……」

一旁的護士看在眼裡，於心不忍。

「林小姐，人死不能復生，你要保重，進去跟阿姨道別吧。」

林諾走了進去。

病床上，許湘蘭安安靜靜躺在那，上被蓋上白布，只出一張蒼白的臉。

因為搶救過，臉頰兩側還有氧氣面罩出來的青紫印子。

林諾抬手輕輕上去，低低了句，「媽媽……」

病房安安靜靜的。

林諾一遍遍，嗓音嘶啞哽咽。

「媽……你不是要跟諾諾去看大海，你怎麼就走了……你要丟下諾諾了嗎……」

大顆大顆的淚珠滴落，砸在白的床單上，氤出一灘灘水漬。

許湘蘭臉灰白，毫無回應。

林諾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

「媽……媽媽……你回來好不好……求求你，回來……」

醫院的護士見一個人在病床前哭泣，不忍心上來勸。

「林小姐，你要保重，阿姨的後事還需要你勞。」

護士給了林諾提醒，明白要忍住。

如果倒下了，那媽媽就連最後的面都沒有了。

在床邊坐了很久，起去持之後的事，費用結清后，聯繫了林家鎮當地的殯儀館派車過來。

幾小時候，跟隨著殯儀車前往林家鎮。

在殯儀館最小的廳，林諾給許湘蘭辦了一個追悼會，沒有人弔唁沒關係，所有該買的祭祀品，都買了，然後一個人靜靜守在靈堂。

這期間，關了電話，沒有告訴任何人。

在關機前，只給喬伊請了假。

安安靜靜在林家鎮殯儀館呆到第二天早上，許湘蘭即將被火化。

林諾跟著殯儀館的推車一路走過去，看著即將被推進去的媽媽，突然撕心裂肺了一句。

「媽媽，要躲火啊……媽媽，記得躲火……」

隨著沉重的大鐵門「砰」一聲關上。

林諾意識到，以後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了……

到了墓園，林諾雇當地的工人，把媽媽安葬在外婆旁邊。

因為要用到手機結賬，林諾開了機。

剛準備給工人付款，手機急切震起來。

是陳也的來電。

林諾手心微微一震，還是接起。

「喂……」

「林小姐，您去哪了，我給您發的信息你沒看到嗎？我們在民政局等著你過來辦手續。」陳也公事公辦的語氣。

林諾頓了頓，嗓音沙啞道：「對不起，我現在……」

話音未落，那邊已經換一個人說話。

「林諾，你玩什麼把戲呢，搞失蹤不想離婚是吧，你是不是還不死心，還想糾纏阿宸，總這麼反反覆復的，你有意思嗎？」

慕恩賜充滿怒氣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林諾怔了怔，沒想到自己的離開被他們誤會逃避了。

「你放心，我沒想糾纏，也沒有不離，只是我這邊有點事……」

「你有什麼事，一次又一次的，你這是在噁心我們嗎？」慕恩賜咄咄人道，「今天你就算是爬，也要給我爬過來離婚！」

這時，那邊又傳來陳也的聲音。

「慕小姐，請把手機還給我。」

接著，聲音就再次換回陳也。

「林小姐，抱歉，你現在在哪，要不要我安排車去接你？」

林諾握手機，看了看剛安好的墓碑，清了下嗓子道：「不用了，我離的有點遠，應該四點左右到。」

說完，林諾就掛了電話。

陳也看向一側的慕恩賜，表有些冷淡。

「慕小姐，下次還請你不要隨意拿我的手機。」

慕恩賜高傲道：「陳助理，我可是封氏未來的主人，你這樣對我說話，不怕我讓阿宸開除你！」

陳也抬起頭，不卑不的語氣。

「等您當上主人的時候，完全可以開除我。」

「你……！」

慕恩賜剛要說話時，一道冷冽的聲音進來。

「你要開除誰？」

封夜宸緩步走近，看向慕恩賜。

「阿宸……我是跟陳助理開玩笑的。」慕恩賜轉向陳也，笑盈盈說，「陳助理，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是說笑的，你不會計較吧。」

陳也自然不可能說會，他知道慕家的價值，差不多就行了，不會去得罪慕恩賜。

他語氣淡淡：「慕小姐放心，我知道的。」

陳也又轉頭看向封夜宸道：「封總，林小姐那邊有點事，說要四點左右到，正好您這邊有個線上會議估計要開到四點二十，我給您安排一下？」

「好。」

封夜宸說完抬腳要走時，又停頓下來。

「誰讓你過來的？」

他問的是慕恩賜。

「是伯父，他為你擔心，讓我來看看。」

慕恩賜直接搬出封銘升作為借口。

「你走吧。」封夜宸語氣冷冷的。

「可是阿宸……」

「慕恩賜。」封夜宸眉心沉下來，語氣格外冷漠，「如果我不想離，誰來都沒用。」

這算是一句警告了。

慕恩賜心頭一跳，見好就收地開口，「阿宸，你誤會我們了，伯父也是關心你還沒有完全康復……」

「我只說一遍。」

封夜宸說完，轉上了後面的商務車。

徒留慕恩賜在原地，掌心都快要摳出來。

就是來憑白遭辱來的，不僅是封夜宸，就連他邊的人，也不把當一回事。

不過沒關係，知道封夜宸這次是絕對會離。

因為國外那邊，讓白家給他施展了一些小力。

慕恩賜不急於這一時，沒必要惹惱了這個男人。

轉上了自己的豪車，瀟灑駛離。

慢慢來，下一步就是要個孩子，反正想要的終將會得到。

……

林家鎮距離海城坐客車要兩個多小時。

林諾怕耽誤時間，狠狠心打了一輛出租，比預計時間提前了四十分鐘。

到了后，在大廳等候，陳也匆匆趕來。

「林小姐，封總會議還沒結束，請稍等一下。」

「好。」林諾很安靜，話也很。

陳也打量過去，見到腳上的鞋還沾著泥，臉也白得厲害，穿著一黑，整個人瘦薄薄的一片。

那樣子說不出是哪兒不好，看上去是哪哪都不好。

他想到啞得不樣的聲音，不自覺開口問。

「林小姐，你是生病了嗎？」

「沒有。」

「哦，天氣轉涼了，還是要注意保暖。」陳也說。

「謝謝。」

林諾有問有答，但絕不多說一個字。

陳也也不好再問。

等封夜宸來的時候，林諾已經坐了半小時了。

陳也了聲，「封總。」

林諾立馬起，準備往窗口去。

這三天，只喝了點水和稀飯，一下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子跟著晃了晃。

眼看就要摔倒，一隻大手及時攏住了的肩。

封夜宸沒什麼變化，還是穿著一黑，襯得他肩寬腰窄，手長長，凜冽的氣場，讓他格外的吸引人眼球。

兩人靠的很近，男人掌心的溫度過肩膀傳進。

悉的清冽氣息襲來。

換做以前，林諾的心早已砰砰直跳了。

這一次，的心口卻空的，沒有毫波。

那些悸，是什麼時候沒有的……

林諾清楚，是隨著那一通通被掛斷的電話，一起消失的。

「謝謝。」往後站了站，神自若的道謝。

封夜宸掌心一空。

他回味著剛剛細伶伶的手臂，再看向不堪一握的腰和明顯發尖的下，冷不丁問：「生病了？」

林諾裝作沒聽到，看向前方，說：「到我們了。」

說罷，抬腳往窗口走。

封夜宸頓了下，抬腳跟上去。

這一次準備齊全，林諾安安靜靜簽完字推過去。

封夜宸看著上面娟秀的字跡，眸暗了暗，突然開口。

「真什麼都不要？」

「不需要了。」

林諾說的不是不要，而是不需要了。

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被凍結的賬戶，沒有接的電話，這些，都經歷了以後，現在什麼都不需要了……

封夜宸不再說話，拿起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很快，窗口工作人員遞出兩個小本子。

「這是離婚證，請兩位拿好。」

林諾接過，妥帖收好，然後起離開。

封夜宸還站在原地，手上的離婚證像是帶著鋸齒般，一點點在割他的心臟。

他幾步追到門前，見林諾站在路邊，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讓陳也送你。」

林諾沒看他一眼，說：「我了車。」

隨後，又是一陣沉默。

林諾很累，沒話跟他說。

不一會，車來了。

林諾走過去，剛要上車，突然眼前一黑，在一陣驚呼聲中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

林諾看著白花花的牆頂，緩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裡是醫院。

而手上著輸管，看著一滴一滴流自己的藥水，林諾臉一驚，想到肚子里的寶寶，手就去拔輸管。

下秒，的手被一隻大手按住。

「別。」男人低聲喝住。

林諾抬眼后，狠狠皺眉。

「怎麼是你？」

封夜宸面無表：「你在我眼前暈倒的。」

林諾心臟砰砰直跳，手也有些發抖，觀察著男人。

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儘力控制張的緒，言語疏淡道：「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我沒事，醫藥費我轉給你，你可以走了。」

封夜宸端詳一會，嗓音清冷，「準備一直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