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冬垂眸看兩人握的雙手，掌心被遍布的汗打，黏膩。

傾朝祁夏璟靠近，輕聲問道：“......祁夏璟，你還好嗎。”

“嗯？”

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他們正牽手，祁夏璟聞言放開，又拿起面前卷起的巾，托著黎冬的手，細細拭手中汗漬，勾語氣懶淡：

“今天下午一個人在家做什麼。”

見他笑容漫不經心，黎冬心卻越發沉重，能確定昨晚到的不安絕非錯覺，沒再回答男人問題，匆匆張口想問：“你——”

“都見面這麼久了，祁夏璟你小子別顧著和弟妹聊悄悄話啊。”

“給咱正式介紹下弟妹唄，”於郵被對面小的頭接耳膩歪到不行，銀筷敲兩下瓷碗，“也給弟妹介紹下我和老陳，不然這飯還怎麼吃啊。”

祁夏璟放下巾，不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人，輕啟薄反問：“是我人，你還想聽什麼。”

隨即轉頭看向黎冬，言簡意賅道：“對面兩個，普通同事。”

“你這可就沒意思了啊，兄弟同甘共苦七八年，到你裡，怎麼好像路人甲似的。”

不得不承認，於郵活躍氣氛的能力確實強悍，進來時氣氛還因為撞見茹猶如凝固，幾個玩笑下來，徹底將話題引到三人的有趣往事。

“剛在A國起步那會是真沒錢啊，最窘迫的時候，我和老陳著一張床睡，祁夏璟嫌棄我們倆腳臭，寧可去實驗室打地鋪，也不肯和我們‘同流合汙’。”

“後來終於有錢租住一間工作室，滿心歡喜地搬進去，好家夥隔音差的，對門男的一晚寸了幾次都聽得清清楚楚。”

“哦還有一次，祁夏璟為了談合作非要上門找人，結果保鏢本不放我們進去，富人區附近的餐館隨便就幾千刀，把我們仨賣了都沒這些錢。”

“你猜祁夏璟想了什麼法子？”於郵神兮兮地看向黎冬，見茫然就哈哈大笑，“他路邊找了個流浪漢問最近的救濟點，領著我和老陳現場進去報名——因為志願者都能領到一份免費午餐！”

祁夏璟在旁笑罵：“還不是你非嚷嚷著要吃飯。”

“你以為誰都像你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拚命賽神仙，我們可是凡人胎好吧！”

“......”

後來連寡言語的陳啟都加追憶話題，當年艱苦對如今事業功的三人，不過談資而已。

在場只有黎冬笑不出來。

在的印象中，意氣風發的年永遠高調恣意，一錚錚傲骨該如寒冬松柏屹立不倒，在最好的年紀裡，該如夏日最炙熱的烈，盡燃燒。

而不是現在這樣，為了最基本的生計委曲求全、盡委屈。

“怎麼這個表。”

耳畔響起祁夏璟低醇沉啞的聲音，男人今晚喝了些酒，說話時帶著點醉人的淡淡酒氣。

男人邊笑容散漫，領口扣敞著，頗有幾分頹然的。

見黎冬抿不說話，祁夏璟朝位置湊近，低頭同咬耳朵：“嫌吵的話，我帶你回去。”

“沒有，”黎冬搖頭，垂眸躲開對視，輕聲低喊他名字，“祁夏璟，我好像錯過你了很長一段人生。”

如今他苦盡甘來，而再也無法陪他走過最艱難的十年。

“那十年沒什麼重要的，”祁夏璟溫地抬手發頂，輕描淡寫的口吻，

“當個笑話聽吧。”

黎冬怔怔著男人邊輕慢笑意。

“嘖嘖嘖，看看祁夏璟這幅信手拈來的妹模樣，誰能想到他以前那副拒人千裡的鬼樣子。”

“果然男人的，騙人的鬼，”於郵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右手搭上陳啟肩膀，話裡帶著幾分醉意，“弟妹我和你說，以前給祁夏璟告白的人可不要太多，什麼樣的漂亮沒有？你猜他怎麼說的？”

“他信誓旦旦地告訴人，”於郵沒骨頭似的癱靠在椅子裡，學著祁夏璟的模樣挑眉，吊兒郎當道，“‘抱歉，我是單主義者。’”

“放屁你單主義者！居然比我和老陳還先找到對象，有沒有天理了！”

祁夏璟笑看對面兩人憤憤不平，骨節分明的手輕晃高腳杯，放至邊輕抿，隨即勾應下：“怎麼不能信。”

“不在時，我是單主義者；在時，我便是黎冬至上主義者。”1G

男人抬起眉梢，輕飄飄地反問：“有問題？”

“啊兄弟，”於郵佩服地豎起大拇指，“話一套一套的，你是真的。”

祁夏璟風輕雲淡地舉杯回敬：“過獎。”

席間又是一片歡聲笑語，功名就的三人笑談過去往事，祁夏璟自始至終都是滿不在乎地笑著。

默默吃飯的黎冬隻覺口悶堵，心上像是著一塊巨石，沉甸甸地不住往下墜。

終究還是匆匆起，借由去洗手間，倉皇逃離包廂。

天長廊外空無一人，淒清月倒影在空地小池的清澈水面，波粼粼，寒涼空氣刺激肺部神經，倒是驅散些窒息的悶堵。

黎冬出神地著天上月亮，思緒放空地靠著長廊的木柱子。

“黎小姐。”

深埋記憶的陌生聲在耳畔響起，黎冬回眸看向長廊盡頭的茹，就聽人禮貌而疏離地同打招呼：“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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