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站在院子外頭，多看了們兩眼。

年紀稍長的那個婦人穿著打扮都很像自己孃親，旁的那個小姑娘，似乎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

們兩個看起來像是一對母。

侯府裡有這樣兩人實在奇怪，們穿的不是丫鬟和嬤嬤的服，更不是夫人小姐的打扮。

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外人，被安排住在自己邊上的院子裡。

“翠兒，你幫娘搬一下那個大水缸。”林秀娥彎著手，扶住了自己痠痛的後腰，面上閃過一痛楚。

子本就弱，幹了那麼久的活也是有些累了。

林翠兒雖然是山野丫頭，可平日在家都有爹孃照顧著，也是頭一回幹了那麼久的活，氣吁吁的。

知道孃親不好，右手又有舊患，點著頭便走向了那水缸。

侯府每個院子裡都放了一口那樣的大水缸，裡面蓄滿了水，防的是火患。

那水缸極高，幾乎有林翠兒個子那般高了，那樣瘦瘦小小的小丫頭如何能扛得？

不管林秀娥和林翠兒做事做的有多辛苦，一旁的紫玉只顧著繡花，充耳不聞。

徐月心下不忍，轉頭看了一眼紅玉，“你去幫幫們。”

紅玉早就看不過去了，是認得紫玉的。

跟著自家姑娘回到徐府，不過幾日，就見識過這位紫玉姑娘的手腕。

紫玉仗著是五福嬤嬤遠房的親戚，平日裡只顧著討好嬤嬤和碧玉，一轉頭對們這些同為下人的丫鬟，儼然一副半個主子的模樣。

這次五福嬤嬤安排紫玉來伺候林秀娥和林翠兒，也是存了心要為難們。

紅玉快步走進去，站在林翠兒對面，兩人合抱，終於搬起了那水缸，用盡全力挪到了角落裡。

“謝謝姐姐。”林翠兒抬頭，見紅玉和那紫玉穿著差不多，心想應當也是這府裡的丫鬟。

機靈，轉頭對著一旁站著的徐月也乖巧道了謝。

紅玉忙擺手，沒弄明白，眼前這對母究竟是什麼人。

林秀娥見徐月走進院子裡，忙起相迎，這一，扭到了腰。

“娘，你小心著點兒腰！”林翠兒見林秀娥差點摔倒，一時著急，驚撥出聲。

徐月離林秀娥最近，手扶住了，“大娘，你的腰還好嗎？”

見徐月走進來，一直坐在一旁的紫玉不得已起了，對著徐月福了福子，敷衍道，“見過二姑娘。”

雖說紫玉沒有把徐月放在眼裡，但好歹眼下在侯府，這是他們徐家的二姑娘。

“哎呀，林大娘，我都說了，這些活你放著等我一會兒幹。你偏要著急幹，你看，扭到腰了吧？”

紫玉放下手裡的繡花，上說得好聽，卻還是沒打算上前幫忙。

林秀娥臉一紅，是淳樸的農婦，何時見過這樣的手段。

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

徐月雖然沒說話，可心裡跟明鏡似的。

扶著林秀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林大娘，您是不是扭到腰了？”

“從前我也經常幫我母親腰，您要是不嫌棄，我幫您。”

徐月十分真誠地看著林秀娥，後者卻紅著臉不斷擺手，“使不得，使不得，你們都是貴人，我……”

聽著林秀娥的話，紫玉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貴人？

翻了個白眼，徐月親近林秀娥，那可真是合適了。

這樣下賤的人，就是和下賤的人親近。

徐月並不清楚眼前人的份，只把當做是一個長輩，微微一笑，手在的後腰幾位，用巧勁按了幾下。

轉過頭看了一眼林翠兒，“這位妹妹也可以學一下，從前我孃的腰也不好，總會閃到，我便幫這幾個位，非常有用。”

手把手教了林翠兒這幾個位的位置，看著上手，徐月起，眼神淡淡掃過這個院子。

院子裡的活也幹得差不多了，徐月又讓紅玉幫著進屋，打掃了床鋪。

“二姑娘，你可是該去世子妃那兒了？”紫玉開口，語氣不急不緩。

就是瞧不得紅玉那賤蹄子樣，上趕著幫忙幹活，倒顯得自己躲懶。

徐月這才想起來，們在這耽誤太多時間了，長姐的確要見，說是看看這幾日，學識字學得如何了。

“二姑娘忙，便快去吧。”林秀娥在林翠兒攙扶下起了，非常恩得看向徐月。

自從進了侯府，這是第一次到善意。

徐月不敢耽誤，微微頷首，帶著紅玉便出了林秀娥的院子。

倆人一邊往長姐院子走，一邊忍不住小聲談著。

“姑娘，你瞧們那院子，可真是奇怪，丫鬟不像丫鬟，主子不像主子······”

紅玉唸叨著，突然如夢驚醒，輕輕扶住了徐月的胳膊，“我知道了！”

“姑娘，前幾日我聽碧玉姐姐說，世子爺想要將他養母接來侯府。你看剛才那個大娘，像不像世子爺流落山村時的養母？”

聽紅玉這樣說，徐月似乎有幾分明白了，為什麼隔壁院子裡會出現這樣一對母。

們穿著打扮樸素，服素淨，但漿洗得有些泛白，確實很像。

紫玉為什麼會在那院子裡，又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行徑，便也可以解釋了。

徐月這般想著，已然到了長姐的院子。

輕輕按住紅玉的手，衝微微搖頭，示意別再說了。

長姐要是聽到了，怕是要鬧出事端來。

紅玉自然明白，乖巧閉上了。

徐月站在門口，見徐瑤夜時不時低頭嗅著自己上的味道，蹙著眉頭，好似很不舒服。

見到徐月神溫順，乖巧等在門邊，徐瑤夜心底舒服了些，坐直了子，端的是名門嫡的姿態。

“二姑娘，進來吧。”站在徐瑤夜邊的五福嬤嬤，淡淡地開了口。

徐月微微頷首，只往裡頭走了兩步，就見長姐變了臉，捂住了，似乎是想吐。

“長姐……”徐月頗為關切地開口，腳下卻往後退了半步。

好像是從踏進這屋子裡，長姐的神才變得難看起來，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五福嬤嬤輕輕拍著徐瑤夜的後背，神嚴厲地掃過一眼徐月。們主僕人還沒走進來，那鹹魚味就瀰漫開了。

讓人噁心。

“世子妃不舒服，二姑娘請回吧。”

徐月還來不及多想，便被五福嬤嬤推了出去。

剛才怕耽誤了見長姐的時辰，特意加快了腳步，此時還有一些氣。

匆匆來，又匆匆離開。

徐月百思不得其解，走出院外便停下了腳步，細細打量著自己周，滿臉不解，“我有何不妥嗎？”

紅玉仔細地打量著徐月，搖了搖頭，“姑娘很好，沒有問題啊。”

主僕二人都沒有想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徐月低垂著眉眼，還在思考剛剛究竟怎麼了，肚子已是咕咕了起來。

紅玉微微一笑，“姑娘別想這麼多了，我們先回院子裡用午膳吧。”

徐月點頭，心裡倒是有些可惜，原本這個點到了長姐院子裡，總該一起用膳的。

長姐院子裡的伙食比起的，那可是天壤之別。

旁的東西徐月是不在意，可長姐院子裡小廚房的大師傅，做飯可真香啊。

“也不知道，這會兒去晚了，還能有什麼東西吃······”徐月小聲嘀咕著。

們住在這侯府裡，不像趙氏，長姐這般的份，院子裡都自配了小廚房和大師傅。

們平日裡吃的，都得紅玉去侯府廚房裡提，一個小食盒，拎回來什麼便吃什麼。

若是去晚了，便只剩下了下人們的膳食。

不必說，這頓午膳用得不好。

侯府的晚膳向來清淡，到了夜裡，紅玉都睡著了，徐月得睡不著。

正要走去小廚房尋吃的，卻見一道人影立於長牆之外，遠遠地不知在看些什麼。

天全然暗下，長空如墨，月如練，半融的雪照在他周，整個人彷彿攏上了一層芒。

裴長意攜霜沾雪而來，眉眼冷峭，輕抿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比往日裡更清冷漠然。

徐月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下頜線條幹練，廓深刻清俊。

突然想起那日紅玉描述裴長意時的害神，不怪紅玉，是媧造人時對裴長意太偏心。

這張臉，定是細細打磨，一筆一劃心刻出的完人偶。

多一筆，一分，都完不。

這麼晚了，裴長意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