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院外，一個小廝臉沉重地跑進來，拉著碧玉去角落裡說了好些話。

碧玉的臉沉了又沉，揮手讓小廝離開，轉頭對上了五福嬤嬤考究的眼神。

“那是跟著二姑娘的小廝，可是有什麼事兒？”五福嬤嬤跟在許氏邊多年，後宅那些手段早都看遍了。

沉著冷靜按住了碧玉的手，“我和姑娘帶你來，就是因為你子沉穩。只是你到底年輕，有什麼都掛在臉上。”

碧玉低垂了眸子，搖了搖頭，“夫人來了許久了，可有說，今日何時……”

五福嬤嬤臉一變，“夫人何時離開，得到你說三道四？”

轉念一想，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厲聲道，“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誰，雖說大姑娘如今貴為世子妃，可你我的契都握在夫人手中。”

碧玉苦一笑，“嬤嬤，這些道理碧玉明白的。不是你想的那般，大姑娘對夫人自然是全然信任的。”

“只是如今貴為世子妃，凡事想自己歷練一番，也不無道理。”

徐瑤夜在侯府中，最信任的便是五福嬤嬤和碧玉。

五福嬤嬤是許氏的陪嫁，對忠心不二。

碧玉則不同，從小和自己一同長大，徐瑤夜徐月很是看重。

對母親信任，可更想凡事能自己拿主意。許氏強勢，有任何意見相左都得聽的。

徐瑤夜在私下對碧玉說過，有關二姑娘的事，先稟告給世子妃，待定奪完再告訴五福嬤嬤和許氏。

見碧玉吞吞吐吐不肯說，五福嬤嬤站在一旁，猶豫再三並未開口。

許氏終究是老了，將來手中的一切，包括們二人的契，總是要到徐瑤夜手中的。

東暖閣裡許氏和徐瑤夜聊了許久，繞是徐瑤夜說了許多次如何對付徐月，許氏總不太放心。

“母親大可放心，如今書房裡還多了一個青蕪，我需要庶妹幫我固寵。”

徐瑤夜端著茶盞，眉頭鎖著，“都說世子爺不近，我瞧著倒也不盡然。”

低了聲音，將裴長意連著兩夜過來的事，告訴了許氏。

“幸好，徐月這個狐子看來有些手腕，竟能引得世子爺連著兩晚都過來。”

見許氏臉難看，徐瑤夜笑著拍了拍母親的手，“放心吧母親，徐月這個丫頭我能拿他，你不必如此擔心。”

見碧玉和五福嬤嬤在門外探頭探腦，徐瑤夜放下了茶盞，“母親你來了許久，若是再不離府，怕我婆母疑心。”

“你記得按時吃藥。你別嫌母親囉嗦，我瞧這徐月並不簡單。青蕪不過是書房裡的伺候丫頭，哪怕是世子爺喜歡，也越不過你去。”

“但徐月不同，知道的太多了，若是有什麼心思，真不知會出什麼差錯。”

徐瑤夜一一應下，站起來推著許氏便往外走。

好不容易送走了許氏，徐瑤夜揮了揮手，將五福嬤嬤和碧玉喚了進來。

“可是出了什麼事？”

碧玉走上前，臉異常沉重，“方才二公子終於找到機會，親近了二姑娘。”

徐瑤夜眸子一亮，滿臉都是驚喜，“那是好事啊！”

“你派去的小廝是誰？你堂弟嗎？可有讓他按我們的計劃把事鬧大？”

人盡皆知，徐月的名聲毀了，自然只能嫁給二公子。

徐瑤夜心中喜悅，剛才沒有對母親說出來，便是想要等功了再說。

是忌憚青蕪，可更容不下徐月。

碧玉搖了搖頭，臉越發有些難看，“是我堂弟，他盡力了，可是讓裴鈺給抓住了。”

“抓住了？什麼抓住了，此事和裴鈺有什麼關係？”徐瑤夜抓著茶盞的手指用力，骨節分明，森森泛白。

“裴鈺？此事世子爺也知道了嗎？”

碧玉忙搖頭，“大姑娘放心，我堂弟腦子轉得快，只說是路過，併為將姑娘供出。”

“今日二公子想調戲二姑娘。不知為何，世子爺會帶著裴鈺和青蕪路過，恰好救下了二姑娘。”

“那狐子運氣竟這般好！”徐瑤夜氣紅了眼，茶盞砰得一聲砸到了桌上，“後來呢？”

碧玉說道，“裴鈺帶著一群暗衛，將那附近全清空了。”

“所有看見的丫鬟小廝婆子一律封口，誰若是將此事說出去，必有重罰。”

徐瑤夜冷笑，“好，是我小瞧那狐子了！世子爺跟這般護著……”

越笑，臉上的神便越是毒，眼中的怨毒濃到化不開。

絕對不會放過徐月。

另一邊，青蕪遠遠瞧著裴長意和徐月兩人立於雪中。

那道修長的影雪黑髮，面容清疏。

不知何時雪下得愈發大了，世子爺撐起了傘，幾乎整把傘都挪到了徐月頭上。

青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裴長意看向徐月的眼神裡，彷彿多了一和，了一份清冷。

見徐月看向自己，青蕪往前迎了上去，“天寒地凍的，不如回書房再說吧。”

有青蕪這一打岔，徐月心口一鬆，再抬頭看一下裴長意，“世子爺，真有些冷。”

裴長意彷彿沒聽出前言不搭後語，淡然地點了點頭，幾人往書房走去。

徐月的心砰砰砰地直跳，並不擅長說謊，更不擅長圓謊。

今日了驚嚇，一不留神便將真話說出了口。

日後，且得愈發小心才是。

裴長意一進院子便好像有事理，讓青蕪陪著徐月進書房。

徐月自然高興，他不在，自在了許多。

徐月從布袋裡拿出那本字帖，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輕輕拍掉了上面的雪。

仔細地看了好幾遍，還好，字帖乾乾淨淨，並未弄髒。

青蕪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徐月，眼神落在那本字帖上，角泛起了笑容，“不過是一本字帖，二姑娘如此珍惜，看來是很喜歡了。”

“喜歡，我自然是喜歡的。”徐月將字帖珍而重之地放好，有雪星子的地方都一一拍去。

新科狀元郎親筆所寫的字帖，乃是無價之寶。

更何況裴長意只是借給的，必須要儲存完好還他才是。

“對了二姑娘，方才我遠遠聽到，你說仰慕世子爺，可是真的？”青蕪的眼中閃著星星，語氣中帶著笑意。

徐月點了點頭，“並非是我，這天下讀書人，自然都是仰慕世子爺的才華。”

“世子爺？”青蕪正笑著，一抬眸，見裴長意站在門口。

徐月隨著的視線往外頭看去，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剛才的那些話全都聽見了？

裴長意長玉立地站在門邊，神十分平靜，一雙深暗的眸子淡淡地落在手中的字帖上。

見徐月像抱著寶貝似的，將字帖抱在口，他淡淡開口，“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