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晚坐在挨著陸野的座位上，默不作聲地看他打完電話。

 猜不到陸野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看樣子，這次要見的人，還是跟自己或者很自己家里有關系。

 思忖著，手里拿的湯勺，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文豆腐湯。

 豆腐切的細如發，湯底都是黨參烏調出來的老湯，看著澤寡淡，實則味道濃郁。

 不愧是百年老店的淮揚菜館，這麼多年了，味道始終如一，還和兒時喝的味道一樣。

 面前的小碗湯要喝完的時候，包廂的竹門忽然吱呀一聲推開了。

 最先進來的是個面孔——陸野邊做事的得力屬下，付衛東，材魁梧，猿臂蜂腰，穿短袖衫，即便不繃皮也是滿胳膊的腱子。

 平時很見他跟在陸野邊進出，但辦許多事的時候，好像又是這個付衛東的人出面。

 住在南院別墅這幾天，見過這個付衛東兩次，對方卻從來沒跟自己說過話。

 這次，付衛東先進了包廂，直接無視，從后背繞過，直接走到了陸野側，嗓音地道：“陸，這是資料。”

 語畢，將手上拿的一封牛皮紙文件袋放在了老榆木餐桌上。

 陸野嗯了一聲，門口那邊這時也多了一抹影，是個穿著老式豎條紋短袖襯的中年大伯，走進來的時候頭也不敢抬，脊背岣嶁著，腳下步子移的十分緩慢。

 余未晚抬眼打量，這個中年大伯的年紀大概和自己爸爸年紀相等，而且眼的很。

 就是一時間，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

 盯著大伯的面容，余未晚停下了勺子，努力思索著。

 邊的陸野好像突然嗤笑了一下，放肆地倚靠著太師椅的椅背，搭在扶手上的右手略一抬，指著來人，道，“讓你過來，是讓你進來當啞的？看見你以前的老主顧，不知道聲三小姐？”

 三小姐？

 果然是自己認識的舊人。

 余未晚微微睜大眼睛，盯了站在包廂口的大伯。

 那名大伯也終于稍稍抬起頭，顯示看了一眼說話的陸野，眼底有著明顯的恐懼，匆匆瞄了一眼后就快速移開目，看向距離更近的余未晚。

 “小，三小姐……”這位中年大伯終于開口了。

 雖然只是一句無關要的問好。

 “你好，請問你是……”余未晚同樣禮貌回應，但真的對這個人沒有什麼印

象。

 “三小姐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我是老錢，就是，以前給余市長開車的那個司機。”中年大伯看著余未晚，腦袋卻又沒完全抬起，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余未晚也在此時恍然：“錢叔叔。”

 是的，一經提醒，也終于想起來了，眼前這個人為什麼看起來眼？

 那是因為，在二十幾年前，這個人是給爸爸當過一段時間司機的人。

 但爸爸的工作地點特殊，質也特殊，一般和大哥他們都很公開去市政廳找爸爸。

 爸爸每次下班回家，也都是自己開車回來。

 這幾年期間，見過這位司機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加上從來沒有正式對話過，每次見面也都是從車旁邊經過，掃一樣就離開了，所以時隔二十多年，再見到這位司機大伯，只覺得眼。

 卻怎麼也想不起對方是誰。

 “對是我，沒想到三小姐還能記得我呢。”錢伯伯臉上出驚喜，似乎很意外，“畢竟以前，給余市長開車，也就開了三年，而且也沒跟三小姐您說過話，您還能記得我姓什麼……”

 “錢叔叔，好久不見了。”雖然弄明白了對方份，可余未晚心里的疑更多了，點頭跟眼前的人示意了一下后，就轉過頭看向坐在邊的陸野，“你把錢叔叔找來，是想說什麼？”

 上次，他找來的人是吳嬸。

 吳嬸是在眾城集團，專門負責董事長辦公室的清潔衛生工作的。

 說白了，是媽媽的人。

 而這次，陸野找來了曾經有一段時期，專門負責給爸爸開車的司機。

 顯而易見，這次找來的是爸爸的人。

 他想要說什麼？

 聽到余未晚的詢問，陸野咧一笑，不答反問：“晚晚，你說，對于一個居高位的人來說，有哪種人跟他關系切，接的最多，而且還最的？”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余未晚問住了。

 臉龐一怔，一時間無法回答。

 首先，到現在才剛剛畢業沒多久，并沒有任何完整的工作經驗。

 充其量，臟死在幾地方做過兼職。

 而兼職，和正式在公司、或者事業單位里就職是不一樣的。

 職場經驗是一片空白，更是從來沒有居高位過。

 這個問題的答案……

 垂下眼簾，坦誠地給出答案：“抱歉，我沒有什麼工作經驗，我不知

道是那種人。不過我猜，應該是助理書這類……關系最切，且最難藏吧。”

 “晚晚還不算太傻。”陸野點頭，邊勾起的弧度加深，讓他笑得更加邪肆帥氣，“不過呢，說的還不夠準確。”

 “還不準確？”

 余未晚愣了下。

 “實際上，除了書助理這種職位，還有個職位，也很難掩藏。”陸野說到這里，突然眼眸一掃，看向站在幾米開外的司機大伯，“負責開車的司機，通常也是知曉最多的人。是不是啊，老錢？”

 陸野最后的一句話，雖然帶著笑意，可聽起來卻又極為怪異。

 司機老錢被說的子一抖，趕點頭：“是，是，我，我算是知道一些吧。”

 “那你還不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我把你過來是干什麼的，讓你來敘舊的？”陸野說完這句，角的弧度驟然消失，語氣也嚴肅起來。

 司機老錢立馬直，開口道：“三，三小姐，其實，我當年不是突然因為老家有急事不干的，是，您父親，余縣長讓我走人的，就是我當初跟在您父親邊的時候，您父親還是縣長……因為……因為我……”

 “錢叔叔，有什麼你就說吧。”很想知道，陸野把司機老錢喊過來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我……我知道您父親，余縣長跟當時的文員搞一塊了，您父親搞外遇了，每次都是我開車負責……把您父親拉到賓館……”

 啪——

 那一刻，包廂里響起了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