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的路上，余未晚設想了無數種見到父親后，第一句話會說什麼。

 以為自己會急不可耐的暴躁，亦或是委婉的詢問……

 但真正進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余國軍，這一路的怒氣、憤懣，都瞬間消散，一心疼的覺

 從腔里蔓延出來。

 爸爸好像又老了幾歲。

 上次在看守所看到爸爸的時候，他鬢角的白發只有寥寥幾，但現在幾乎白一縷。臉頰上的也了許多，面容看起來更為瘦削，以至于顴骨都明顯凸起。

 這次自殺，應該是讓爸爸元氣大傷，他的眼睛都沒有以前那麼明亮了。

 余未晚站在床尾，怔怔地看著倚坐在病床靠枕上的爸爸，沉默了幾秒，才嚅囁著開口：“爸爸，你……”好點了麼？

 后面的話還說完，余國軍已經主詢問：“晚晚，你病了？”

 一開口，就是關切。

 余未晚臉上一僵，旋即看向坐在旁邊沙發上的繁夜：“是你告訴我爸爸的？”

 這是進屋后，首次用正眼看向繁夜。

 繁夜面無表，黑眸掃了一眼，算是回應。

 面對繁夜，再好的忍耐力好像也是徒勞，他總能輕易就挑起的緒。

 就比如現在，已經有些惱火，“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爸爸我生病？”自己命不久矣，這種事告訴重傷未愈的爸爸做什麼？

 “晚晚，你生病了，這麼大的事，你是應該告訴我的，我是你爸爸啊。”

 那邊的繁夜沒有回答，反而是余國軍焦急道：“我得知道，你和你哥哥他們都過得怎麼樣，你們過得好，我才能安心。”

 “爸爸……我不想你知道這些……”再次看向爸爸，語氣無奈。就算爸爸知道這些，又能改變什麼？

 的病，也不會因為爸爸知道，而好轉的。

 更重要的是，今天過來，是想要問以前的事，想要問媽媽的死因。

 而不是把話題扯到自己上來。

 心底忽然升起了一勇氣，再次轉頭看向左邊的繁夜，輕聲請求：“繁總，可以請你先出去一下麼，有些話，我想單獨和我爸爸說。”

 想，繁夜應該是會答應的。

 如果不肯，也不會同意見爸爸的要求。

 “好。”

 果然，猜對了。

 繁夜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作優雅沉斂地起離開了。

 病房里，了繁夜，溫度好像一下子回升上來。

 恢復了春日下，房間該有的溫度。

 余未晚鼓足勇氣，決定發起質問：“爸爸，告訴我把，我媽媽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這兩天一直在腦海里盤旋不去。

 自從媽媽辦公室的保潔吳嬸，親自道出這件事后，就時不時在想，媽媽是不是真的吃多了降藥自殺死掉的？

 “還有，爸爸，你這些年來到底有沒有……”糾結，可既然問了，不如一鼓作氣全部問清，“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媽媽，對不起婚姻的事？”

 這已經是能想到的委婉的詢問方式。

 畢竟余國軍是的父親，作為兒，有些話，不能問的太過直白。不能像是去抓小三一樣，拿出那些資料甩在他臉上去質問。

 的問話聲落下許久，病房里都是一片寂靜。

 碎金似的線，溫暖的籠罩在余國軍和余未晚的上。

 此刻的畫面看起來靜謐好，像是一幅構圖鮮亮的溫馨的油畫。

 “你都知道了？”

 終于，還是為父親，年過五十的余國軍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是。原本……我不知道的……”面對父親，余未晚不想瞞什麼，“是陸野找到了以前專門負責清掃媽媽辦公室的保潔阿姨，是那位阿姨說的。”

 聽到一半的時候，余國軍就已經微微閉目。

 余未晚子曦看著爸爸的臉上的表，輕聲說：“你和大哥都告訴我，我媽媽是因為去年勞累過度，連續工作和焦慮導致的猝死，可現在忽然又有人告訴我，我媽媽是自己尋短見的……我沒辦法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詞，所以我來問你，我媽媽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此刻，余國軍已經徹底閉上了雙眼。

 好似在回避這個問題。

 余未晚繼續追問：“爸爸，二十多年前，你在漢水縣任職縣長的時候，你有沒有……”

 “是陸野告訴你這些的？就是十年前，欺負你的那個混小子說的？”余國軍忽然打斷了。

 “是他說的。”

 “你跟他在一起了？他以前可是綁架過你，還差點做了傷害你的事！”余國軍繃著臉，眼底全是急。

 “沒有忘，但是爸爸，如果沒有他出手幫我，我連大哥icu的住院費都不起了，二哥他……”話停住，實在不想說二哥的那些劣行，換了話題，“我知道爸爸你

想說什麼，但是我沒辦法，眾城集團需要錢，大哥的命也需要錢，他這次沒有強迫我，我也知道我不能完全信任他，他找我說這些，是想讓我信他。”

 “晚晚……”余國軍的語氣緩和了一些，看著兒的眼神有糾結，有心痛，自責地開口，“爸爸知道，這段日子你苦了。我要是早點知道你已經生病，我就不會……”

 話音止住，余國軍的眼底涌現淚，抬起下，看了看天花板，才又道，“你大哥還在重度昏迷，你二哥又是個靠不住的，現在家里的確只能靠你。要辛苦你一段時間了晚晚。”

 “爸，你不要轉移話題，告訴我，那些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余未晚再也沒有耐心了，難得能見到爸爸一次，一定要趁著這次機會把該問的問清楚。

 “……”余國軍猛地閉上。

 “爸爸！”余未晚急了，往床頭走近兩步，“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你告訴我，你有沒有背叛我媽媽？媽媽的死，是不是和你的這件事有關系？”

 “晚晚……”余國軍的聲音低啞下去，帶著幾分請求的味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這件事，一兩句話本說不清楚。”

 “那就是有？”這算什麼回答，是默認麼？

 一惶恐襲上心頭，不控制的后退了一步，想要轉逃避的時候，就看見余國軍張說：“晚晚，你跟了陸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