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明顯多了一團的東西，手像是紙巾。

 余未晚正想低頭查看，余國軍的手卻在腕上抓的更，一邊咳嗽，一邊努力從里出三個字：“先別看。”

 他這句說的很快，不仔細幾乎無法聽清。

 先別看，說明這是重要的東西，而且不能被付衛東發現？

 余未晚秒懂爸爸的用意，顧不上低頭查看，立馬把手上的東西揣進牛仔的兜里，右手還是在爸爸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拍著。

 余國軍還在咳嗽，破碎的咳嗽聲隨著涼風被吹散到更遠的角落。

 又咳嗽了幾聲后，余國軍逐漸止住了咳嗽，膛上下起伏，息著說話，聲音也斷斷續續的：“以，以前……你媽媽公司剛立的時候，你大哥才剛出生，我和一起去了山上寺廟祈福，在廟前的蓮花池子里，放生了一條純金的錦鯉。很漂亮，魚鰭很長，比池子里的這些鯉魚都要好看。”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付衛東已經去而復返，出現在了后面石磚小徑上，朝這邊快走來。

 余未晚也注意到了付衛東的出現，還看到他手里多了一盒藥跟一瓶純凈水。

 余國軍的話卻沒停，依然盯著假山池子里的那些在水中游曳的錦鯉，像是陷回憶：“那個時候，我和你媽媽都期待咱們余家越過越好。去年，我又去了那個寺廟，看到咱們的錦鯉還活著，而且是池子里最大的那條，像是一道金虹，在水里最顯眼。”

 “周圍好多游客都舉著手機拍照。一轉眼，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媽媽都走了，那條魚還在。聽說錦鯉的壽命有六七十年，說不定未來晚晚的孩子都長大了，咱們家放生的錦鯉還在……”

 “晚晚，有機會的話，去五亭山寺廟看看那條錦鯉吧。”

 等付衛東走到椅旁邊的時候，余國軍已經說了好多的話。

 付衛東面無表，把藥盒跟純凈水全部遞給余未晚：“吃藥吧。”

 遞完了藥，付衛東又退回到后面三四米之外。

 忽視在一旁見識的付衛東，余未晚打開藥盒，又擰開純凈水后，幫著爸爸把止咳藥吃下。

 心里卻還在想剛才爸爸說的那番話。

 錦鯉的壽命的確很長。

 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話，是應該會有自己的孩子，然后可以帶著孩子游歷山川，去五亭山看一眼爸爸和媽媽親手放生的錦鯉。

 可是，的不正常。

 沒有機會了。

抑著失落的表，余未晚放好純凈水瓶，重新推著椅，沿著腳下的石磚路往假山后面的紫藤花架下面走。

 花園不大，一共也兩個籃球場那麼大。

 很快，父兩個人就在院子里轉了幾圈。

 余未晚準備了一路的指責，在見到爸爸滿頭白發后，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算了。

 就像爸爸說的那樣，事已經發生了，媽媽也走了一年多了。

 就算跳著腳痛罵爸爸幾個小時，也換不來媽媽。

 大哥說的子沉靜善良，二哥則說毫無個，漂亮有余，銳氣不足，過于弱了。

 以前的從不覺得，現在發生這麼多事兒，也覺得二哥的話有道理了。

 探視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付衛東上前提醒，不聲的替推著椅往回走。

 跟爸爸道別，臨行前，爸爸又當著付衛東的面叮囑了一句：“陸野現在人大了，有些道理也懂了，你們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知知底，把你給他，我也是放心的。”

 說完這句，爸爸就躺回床上休息，護士則端著一盤藥水，要開始準備打點滴。

 ……

 車廂里，安靜沉默。

 余未晚規矩地坐在副駕駛，目不斜視，像是一尊好看的雕塑，靜靜地著擋風玻璃前方的路況。

 爸爸給的那樣東西，此刻就放在右邊的兜里。

 盡量忽視兜里的東西，雙手叉地搭在膝上，緘默到一言不發的地步。

 好在，付衛東不是陸野，不會一路上嘰嘰喳喳纏著說話。

 將近兩個小時后，目的地到了——南院別墅。

 下了車，付衛東也從駕駛座上下來，繞到后備箱，把在商場里買的那幾件服拎出來，陪著一起從別墅正門進去。

 “服我放在了客房柜，如果你沒別的事兒，我先走了。”

 幾分鐘后，付衛東從客房出來，站在客廳玄關，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別墅里，除了還在健房打掃的兩個傭人，就只剩余未晚一個人。

 不放心，怕付衛東出門會折返回來，特意走到別墅后門那邊，打開鋼化玻璃后門，探出腦袋看向停車坪那邊。

 停車坪上，空空如也，付衛東的車子已經開走。

 饒是如此，余未晚也沒放心，特意出了別墅，到別墅后面的泳池邊的沙灘椅上坐下，從兜里掏出了那團乎乎的東

西。

 爸爸能特意背著付衛東把東西給自己，分明是擔心在病房里有人監視。

 如果病房里會有一些監視，那說不定南院別墅的房間里也有。

 爸爸既然這麼神的把東西給自己，就不能掉以輕心。

 靜坐在沙灘椅上，又拿出手機摁亮了屏幕。

 佯裝看了一會手機，才徹底放心地攤開手心——果然，一坨的不像樣的白紙團靜躺在掌心里。

 看紙團上的花紋，竟然還是洗手間才會用到的手紙。

 手紙團了紅棗大小。

 放下手機，雙手協作，一點點展開紙團，看到了紙團寫著淡綠的四個字：天壽陵園。

 余未晚一愣，這個地方，不正是埋葬媽媽的墓地嗎？

 為什麼要在紙團上寫這個地點，而且……紙團上的字跡不是用筆寫出來的，而是用綠的牙膏一點點出來寫在上面的。

 仔細嗅聞，甚至還能聞到牙膏的薄荷味。

 為什麼要這樣傳遞信息？

 如果說之前在繁夜手里，爸爸被監視，這還說得過去。

 可在陸野這里，爸爸卻表現的還是怎麼小心謹慎，如果真的需要寫信表達，大可以直接要來紙筆，字跡工整的寫一張書信給自己。

 為什麼要用廁紙和牙膏寫字？

 這只能說明，爸爸不信任陸野，在提防陸野，才要悄悄給自己傳遞信息。

 原來，爸爸一直在‘心口不一’，上說讓倚靠陸野，讓選擇陸野……可實際上，他都不信任陸野。

 可為什麼地點是媽媽的墓地呢？

 陷茫然，思忖了幾秒后，把紙團撕碎，決定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