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錦如何也想不起來其它，只覺得自己曾經是個母親，有個乖巧聰明漂亮的兒。

也曾經這樣抱著，哄逗。

也曾經這樣睜著大眼看，好奇地看。

許錦沒有一猶豫，要養這個孩子。

孩子跟著，總比在孤兒院裡強。

一個四十多歲的單外鄉人，帶著一個初生的嬰兒。許錦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願意接納和孩子的蛋糕鋪，在裡面打工。

鋪子主人三十多歲，一心想要孩子，多年無果。聽說了這可的孩子是別人丟在孤兒院，被許錦撿回來的，便決定領養。

許錦見夫妻兩個人好，又有個固定的營生，便同意了。要求就是要一直跟著孩子。

許錦手藝好，孩子又可。夫妻倆沒多猶豫，就同意了。只是要求，別告訴孩子這些經歷，他們想把孩子當自己親生的養。

那個時候的小鄉鎮，上戶口簡單，花點錢就好。蘇染便為了蘇天磊和宋惠萍的兒。

而許錦為了蘇家的幫工、保姆、許姨。

長大後的蘇染則親切地稱為姥姥。

蘇睿眼淚啪嗒流下來，原來姐姐的世這麼慘。那麼努力，不是為了和搶工廠，是想報恩。

“姐，你永遠都是我姐。是我不好，沒聽你的話，讓莫婉意挑撥咱們。”

蘇染：“之後不會了，這次姐一定徹底整治了。”

宋惠萍不放心：“你當眾扇，要是告你怎麼辦？”

蘇染安：“連個輕微傷都沒有，而且是誣陷挑釁在先。就算不接調解，也頂多陪兩千塊錢。放心，有那麼多把柄在我手裡，不敢怎麼樣。”

關係被挑破，沒有了遮遮掩掩的顧忌，大家反而更加地親近。

回到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哭哭笑笑說著過去。

許錦聽著大家的追憶，腦子又開始有些。有些事，似乎不是發生在上。彷彿在聽別人家的事。

又似乎有些真正屬於的場景，支離破碎地蹦出來，模模糊糊看不清。

許錦頭悶悶漲漲，不由捶了幾下。

“姥姥，不舒服？”蘇染擔心莫婉意的事刺激到許錦。如果姥姥因此病加重，莫婉意罪該萬死。

“沒有，就是有點累了。我去休息會兒。”

蘇染扶著姥姥回房間休息，又給熱了。

許錦拉著蘇染的手：“小染，答應姥姥。等我真不記得事了，一定把我送去養老院。你絕對不能為了我停掉工作，留在家裡陪我，那樣我會更難。我想看到你自由快樂，做自己想做的事。”

蘇染眼圈溼熱：“好，姥姥，我答應你。給你找最好的養老院。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胡思想，好好保重。你出任何意外，我也原諒不了自己。”

許錦特意做出樂呵呵的模樣：“放心，我很惜命。”

夜，哄了姥姥睡著。

蘇染獨自一個人走出小區，找到附近一條小河，坐在岸邊。

當著家人的面，不敢哭。這裡無人，可以。

可抑久了，想哭又哭不出來。

蘇染呆呆著微凜凜的水面。默不作聲，眼淚滾下來。

一條手帕遞過來，帶著悉的溫度和味道。

蘇染沒歪頭，接過手帕捂住眼睛。

“想哭，就哭出聲。”陸景行靜靜坐到蘇染邊。

“你來幹嘛？”本想裝堅強，一張聲音卻打著。

磁厚的男中音，許久才在耳邊響起：“已經讓人把那段直播下架了。”

蘇染用手帕矇住整張臉：“你之前知道嗎？”

陸景行：“昨天。查許錦的時候，查到的。”

怪不得，昨天晚上陸景行沒頭沒尾地給發了兩天條訊息：

—就算找不到親人，我也會幫許錦安排最好的療養院，配最好的醫護和裝置。

—天磊的資料比預期好很多，我會追加兩千萬的投資。

當時還以為是因為陸哲的事，他想補償。原來是因為可憐的世。

陸景行：“之前看你和蘇天磊的型不匹配，有猜過幾種可能。畢竟是你的私事，而且蘇天磊和宋惠萍對你都不錯，就沒繼續查。”

只是完全沒想到，故事是這樣的。

杜衡給他看直播片段，小白把細節彙報給他。

當時他心是疼的。腦海裡都是那個七歲小孩，幻化嬰兒，被拋棄在路邊無助的樣子。

蘇染下抖了抖，靠到陸景行肩上。

陸景行緩緩把摟住，溫暖有力的臂膀罩住全部的。

昏暗中，藉著月和遠的燈，陸景行歪過頭看朦朧的臉龐。就像了委屈的小貓，蜷著子，尋求藉。

陸景行心中發，酸的甜的，扭著，四撞。

想保護，不讓再一點委屈。想親，安。

“想找你的家人嗎？”

蘇染沒有一的猶豫：“我有家人。”

知道自己是被親生母親丟棄的時候，蘇染低落了很久。

但那個時候一點不怕。因為有姥姥，有爸爸媽媽和弟弟。

這次不同，揭開得太突然，太淋淋。

原本支撐的，那些穩如泰山的東西，如今變得蒼老、脆弱、不堪一擊。

突然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夠，遠遠不夠。無法像當初他們把高高托起時一樣，同樣穩健地支撐住他們。

不慫，但是有種無力。

希有座山，支援的無能，給勇氣。

陸景行輕躬腰，讓靠得舒服。就像想要的那座山。

夜沉寂，過了好一會兒，蘇染抬起頭：“我想親你。”

陸景行捧著的臉，偏過頭溫地親。

一個悉又練的吻，蘇染心頭卻第一次像了電，悸不停。

這就是趁虛而吧。傷心脆弱的時候，下意識尋求、抱給力量的支柱。

知道陸景行不是。

他能幫很多。他像，他近在眼前，但他不是。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只是簡單的擁吻，卻彷彿深邃得要把對方進自己的骨子裡。

空虛又充實。

又糾結。

結束時，兩個人的眸子都泛著，超過月的，曾經沒有過的。

回到房間，蘇染的心還在劇烈地跳。

說不上這是什麼覺，像一把刷了的耙子，在心頭用力抓。又疼又，想拒絕又捨不得。

河邊小路，陸景行靠在椅背上，過寬大的天窗著夜空，低聲問：“有煙嗎？”

“有。”司機從自己兜裡掏出一盒半空的薄荷七星，連同打火機，一起遞給陸景行。

陸景行把煙叼在裡，好一會兒才點燃。

他不會菸，猛吸了一口，嗆得肺和嗓子疼。

咳了好幾聲，皺著眉頭問：“有什麼好的？”

司機以為在問他，回答：“知道有害，但是上癮。戒不掉，乾脆就不戒了。”

陸景行凝視著猩紅的菸頭，他好像也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有點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