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還在圖書館。

    接到紀邵軍電話的時候，正在寫生卷子。

    生比理簡單的多，高三的卷子，連紀衡都能做出來幾題。

    “阿蘞，”手機那頭，紀邵軍剛給一個孩子上完課，他夾著畫板，皺眉：“你媽回來了，知道嗎？”

    “昨天跟我打電話了。”白蘞開口。

    “嗯，”紀邵軍點頭，“等會跟我去見見，有話好好說。”

    “哦，”白蘞慢吞吞的說著，等掛斷電話，鬆鬆靠著椅背，偏頭彈了下薑鶴的腦袋，“我等會要出去吃飯，你先回家？”

    薑鶴捂著腦殼，睜著眼睛看白蘞：“我等你。”

    白蘞：“……行。”

    等明東珩從黑水街趕過來，才出發去萬和樓。

    萬和樓。

    紀邵軍沒有先進去，他坐在外麵階梯上，一邊煙一邊等白蘞。

    眉頭皺起。

    “舅舅。”白蘞看了一會兒，才站在他麵前，挑眉，“怎麽不進去？”

    紀邵軍掐掉煙，他看著白蘞，言又止。

    他不說話，白蘞就這麽站在他麵前，一邊背單詞，一邊等他，並不著急。

    “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說，你緩一下，”紀邵軍看著白蘞，好半晌，才拍拍袖站起來，又斟酌半晌，才開口：“你媽媽帶了一個叔叔過來。”

    白蘞有些詫異，大概有那麽十秒，理解了紀邵軍的意思，懶懶一笑：“真好。”

    這是現代，人可以自由離婚，可以不世俗束縛。

    白蘞為高興。

    紀邵軍在這躊躇了這麽久，就是怕白蘞心裏難過。

    父親接私生子回來，母親又將要再婚。

    他想了白蘞的一萬種反應，唯一沒想到的，是這種反應。

    “行，真是長大了，”他歎息一聲，低眸拍拍白蘞的肩膀，“走，跟舅舅一起進去。”

    包廂。

    紀慕蘭跟一個男人相鄰坐著。

    “放鬆，”男人笑著安著紀慕蘭，“我已經找人在安排了，一切都會好的。”

    他依照紀慕蘭的要求，給兒找了學校。

    就是……

    男人有一點擔心，他其實不推薦紀慕蘭的兒去那個學校。

    國際學校都是從小一路直升的學生，競爭力大，而紀慕蘭說的，兒學文，績不太理想。

    進這個學校力太大，差距過大，很容易打擊。

    他正想著，門口服務員聲音響起，接著門被打開。

    應是兒到了。

    紀慕蘭與男人都抬頭，看向門口。

    紀邵軍帶著白蘞進門。

    紀慕蘭已經兩年多沒見白蘞了，此時一見，卻覺得恍惚。

    與記憶中差別太大了。

    的兒穿著一襲白長進來，碧綠的腰帶將腰腹微微收，步步生蘭。

    手中拿著手機，略帶懶散的姿態，包廂燈亮，一眼看過來，漆黑的眼眸像被墨筆暈染過一般，折出漫天星。

    男人也是一愣，聽紀慕蘭描述的兒，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個頑劣不堪的。

    沒想到看上去卻很文靜。

    還有紀邵軍，他原以為在湘城長大的紀邵軍多會有點怯場。

    卻沒想他落落大方。

    男人站起來，詫異又禮貌地與紀邵軍打招呼，他戴著眼鏡，廓分明，看得出保養得很好。

    年近中年材半點沒走樣：“你好，我許恩，跟慕蘭在一次航海會展中認識的。”

    儒雅、氣度不凡，又謙謙有禮。

    看得出來，他家境教養都很好，看人的時候，沒有任家那般刺目。

    紀邵軍看許恩一眼，表比方才好了不，他與許恩握手，“我是的哥哥，紀邵軍。”

    兩人坐下。

    白蘞看著紀慕蘭，一直沒說話。

    “你為什麽一直在玩手機？”紀慕蘭穿著致剪裁的，肩膀上搭著披肩，形狀姣好的眼睛瞇著。

    看著白蘞一直擺弄著手機，眸沉沉。

    白蘞怔了一下。

    又抬頭看著紀慕蘭。

    收起了手機。

    “紀慕蘭。”紀邵軍抬眼。

    紀慕蘭就收回目，不看白蘞，對紀邵軍道：“我會帶去江京，許恩給找了國際私立學校。

    雖然大部分都是學理的，但也有文科，畢業直接對接國外大學。”

    這不是商量。

    而是通知。

    紀邵軍還未說話，白蘞就低垂著眉眼，慢悠悠地開口：“我不去。”

    紀慕蘭眼看就要生氣，看了眼許恩，又怕他看了笑話。

    於是“騰”的一下站起來，睨著白蘞：“你跟我來外麵一下。”

    白蘞抬頭，修長有力的手著桌子站起來。

    紀邵軍想跟著出去，卻被白蘞看了一眼，他意識到白蘞不想讓他出去，遲疑了一下。

    對麵，許恩笑了笑，開口，“紀先生，讓們母倆說話吧，你跟我說說慕蘭小時候的事……”

    遲疑了一下，紀邵軍沒有追出去。

    紀慕蘭早就跟他說了，許恩是江京人。

    他也知道，白蘞去江京會得到更好的發展。

    走廊上。

    紀慕蘭優雅的踩著高跟鞋，才堪堪比白蘞高一丁點兒，“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讓你進那個學校？

    你舅舅說你聽話多了，以後就不要再如此頑劣，許家規矩比白家大的多，你聽好……”

    兩年了，再次麵對白蘞，紀慕蘭心口依舊煩悶。

    白家將白蘞趕出來，無疑是在臉上扇掌。

    咽不下這口氣。

    “我是你的一件品嗎？”白蘞按滅手機，開口。

    就這麽看著紀慕蘭，杏眸漆黑深邃，並無其他緒。

    “你什麽意思？”紀慕蘭看著白蘞，口劇烈起伏：“我難道不是為了你好？我為了你付出了多？給你請最好的家教，讓你進最好的班級……”

    白蘞靜靜地聽說完。

    對於紀慕蘭說的一切並沒有知多。

    “我是你用來炫耀的工嗎？”白蘞輕聲道：“兩年了，兩年你才回來看我。

    我一個人在白家，麵對白啟明，麵對白綺，麵對白柯。你為我好，為什麽不帶我一起離開？”

    紀慕蘭一愣，又立馬反應過來，皺眉：“你留在白家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我是為了你著想。”

    “無所謂了。我現在戶口在外公那，所以，我的以後的生活你不用管，”

    白蘞朝紀慕蘭禮貌點頭，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對了——”

    回頭，邊笑容散漫：“回去看看外公吧。”

    白蘞說完，又拿出手機給紀邵軍發了條消息，就離開萬和樓。

    對紀慕蘭沒什麽。

    可腦海中翻出的記憶卻在一點一點灼燒的緒。

    走出萬和樓，又蹲在地上，靜靜抬頭看天上的月亮，漆黑的眸子反著冷月。

    雙手環住膝蓋，好半晌，才翻出手機。

    手機上有一張剛剛在飯桌上拍下的照片。

    是紀慕蘭的。

    看著這張照片，指尖輕輕過屏幕那張臉，然後十分小聲的開口：“娘親……”

    紀慕蘭。

    長得很像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