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推門進來。

    明暗界線，看到的是窗外初升的太，不算熱烈的線正懶懶地灑在床邊。

    床上，本昏迷著的人，已經拔掉了左手的吊瓶。

    右手撐著床邊坐起，腕骨清瘦。

    似乎是聽到了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

    他淺的眸子淡淡抬起，看向門的方向。

    背著，白蘞有些看不清人的臉，但卻看到他撐著床坐起。

    護工正拿著筆跟記錄本，與床有幾步遠的距離。

    想要幫忙扶起病人，卻又因他冷淡的子，沒敢接近。

    白蘞還停在病房門口，薑附離也這麽坐在病床上，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眼也沒眨地看著，又仿佛像是過了幾千年。

    “醒了？”又過了好一會兒，白蘞才神如常地走進來。

    幫他升高床頭。

    護工也反應過來，立馬奔向門外，去呼主治醫生。

    薑附離在床上這麽久，四肢有那麽一點麻木，目隻追隨著白蘞，說話聲音也啞，“我昏迷多久了？”

    白蘞在旁邊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半個多月。”

    半個多月。

    薑附離接過水，喝了一口，將茶杯放下，坐起，仔細看著白蘞，仍是舊日的模樣，隻是往日漆黑清亮的眸子，今天有一層淡淡的。

    就猜到這段時間都沒睡好。

    薑附離麵沉了沉，他慢慢手整理左邊鬆鬆沒挽上的頭發：“先睡一覺，其他我們起來再說。”

    **

    薑家這些大大小小的醫生，一聽說薑附離醒了。

    立馬飛奔過來。

    在門口，又被明東珩攔住。

    薑西玨以及薑家的人都老老實實等在走廊上，不敢進去。

    “這個，”薑西玨將聲音得極低，把手中爐鼎遞給明東珩，“你我帶的。”

    明東珩接過爐鼎，然後沒敲門，隻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小條，悄無聲息地走進去。

    薑西玨鬥膽看了一眼。

    門。

    薑附離穿著一黑偏的家居服，清瘦拔，正靜靜坐在床前，病房的窗簾又被拉上了，線昏暗，床上換了個人。

    明東珩沒敢多看，隻彎腰把爐鼎遞給薑附離。

    薑附離接過爐鼎放在床頭，淡的眸垂下，沒有多說話，隻靜靜將爐鼎的香點燃。

    明東珩彎腰退下。

    再度出了房間。

    房間安神香煙霧升起，薑附離垂眸，看著已經睡了的白蘞，長睫覆蓋住眼瞼，隻是眉心依舊微微蹙。

    他隻略微抬手，偏冷的指腹落在眉心，眼看著那蹙起的眉心被平，他指節才慢慢下落，劃過的鼻梁至殷紅的。

    看來是真的累了，以往病房多一人，無論是誰，都會醒。

    薑附離靜靜想著，又低下腦袋，輕輕在角落下一吻，這才將薄被稍稍往上拉了拉，站起往外麵走。

    “您終於醒了！”薑西玨看到薑附離，整個人都放鬆了。

    天知道，早上五點收到新聞消息的他那一刻有多驚慌。

    薑附離無論是對薑家還是航天研究所，亦或者暗質研究所，都是絕對的定海神針，他要是真沒醒，那就真的要洗牌了。

    薑附離麵微白，沒什麽，但上氣勢依舊不減，“研究院現在怎麽樣了？”

    他慢慢去隔壁的休息室。

    “馬院士跟您的消息，早上就被人傳出來了，”薑西玨跟上去，“昨晚我找羅家的消息被走風聲，目前來看，向家跟高家都有參與。”

    “向家，高家，”薑附離走休息室，去拿自己的服，作停下，繼續問：“還有呢？”

    “研究院據說要單分，跟向家簽合約。”這些都是薑西玨聽許南璟說的。

    向家一直跟外企有合作，實驗室也招收留學生，打著科學至上的旗幟。

    但研究院馬院士的呼聲向來很高，向家占不了什麽好，在往外看，還有薑附離頂著。

    現在馬院士消息瞞不住，向家要獨大了，若馬院士的團隊真跟向家簽了合約，那馬院士二十年的研究果都將被向家拿去與國外易。

    薑附離冷著眼眸，聽薑西玨匯報他昏迷了這麽久發生的事。

    聽完後，才拿著服在休息室洗澡。

    中間，高姝跟許南璟等人都給明東珩打過來電話，詢問薑附離是不是醒了。

    明東珩隻告訴了高姝，其他人一個字都沒說。

    **

    與此同時。

    尤心正辦公室。

    他按著眉心，正一個一個的打電話。

    馬院士一出事，他這一頂級門派幾乎要散，但好在尤心正跟黃玉碩也是出師了的，還能頂住一二。

    隻是馬院士名下的那些東西，很難保住。

    尤其馬繼仁。

    他要跟向家合作，就等同於把馬院士以及他最後的研究拱手讓出去。

    尤心正自然是希白蘞頂住力，得到研究院的認可，把馬院士最後留的研究往下做下去。

    上次的事，大家都知道馬院士最後一個電話是給白蘞打的。

    絕對有留給一些關於研究的事。

    到時候白蘞到的力不會小。

    要讓安然渡過這一切，有他跟黃玉碩，還遠遠不夠。

    “老李，”尤心正站在窗前，給自己認識的人打電話，“後天，老師的追悼會，我的小師妹會來，我跟師弟會把介紹給所有人……是嫡親的小師妹……對。”

    掛斷電話。

    尤心正麵依舊很沉。

    他的大部分朋友都答應倒是會來，也算是淺淺表態。

    但……

    向家跟明家，都等著分一杯羹。

    “小師妹才大一，”尤心正拿起手機，輕聲道，“邊也沒什麽人，要頂住這些人，這一關……不好過。”

    馬院士還沒來得及給鋪路。

    **

    薑附離醒過來，並沒有回薑家。

    洗完澡後就配合醫生檢查。

    連蘭斯跟顧院長都來了。

    兩人對於薑附離的狀況十分興趣，一直在研究他的數據，聯合著昨晚白蘞施針時的數據，估著有一篇論文將要橫空出世。

    顧院長是不敢拿薑公子寫論文的。

    但蘭斯就沒顧院長這麽瞻前顧後的，完一管之後，直接問薑附離，“薑，我能以這個篇報告嗎？”

    顧院長聽著蘭斯竟然這麽直接，被嚇一跳。

    當然他不知道蘭斯跟白蘞玩得好，還救過白蘞的舅媽，跟紀衡一起釣魚，在這群人中地位可不低。

    薑附離慢慢放下袖子，作不急不緩地，朝蘭斯看過去一眼，“看。”

    很隨意的兩個字，無意間帶了他慣有的冷淡。

    “哦，那我等白醒過來。”蘭斯拿著讓人去分析。

    薑附離起，再度朝白蘞睡覺的病房走。

    白蘞以前睡眠就不太安穩，他昏迷這段時間，能看得出來基本上都沒睡好，早上到現在依舊是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