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彥約起，稍作洗漱，就去了虎威堂理幫務。

他如今是長江幫虎威堂的堂主，與外人看來，也算是位高權重，江湖上頗有名頭。

但曹彥約卻知道，這樣的人生，絕非是自己想要。

“幫裡怕又是要跟庭幫開戰，這江湖上的爭鬥，有什麼好？廝殺來去，不過圖碎銀幾兩，那些恨苦廝殺的漢子，往往把命賣了，卻拿不到什麼銀錢。最後的卻都是幫中的大人。”

曹彥約雖然也算是“幫中的大人”，但他卻真不喜歡，這麼打打殺殺的日子。

他理了一些幫務，眼瞧到了中午時分，就有手下安排酒宴。

曹彥約為虎威堂之主，每日的三餐，長江幫都有定額，可以食鴨各一，魚三條，牛羊各一斤，豬十斤，時鮮的菜果蔬若乾，糧五斤。

曹彥約雖然習武出，這麼多東西，也吃不了，每日都要浪費許多。

他開始還覺得太過鋪張，但用了數年，也就不覺得如何了。

稍稍用過了午餐。

曹彥約便要回去練武煉氣，這是他平生最後的一點念想了，盡管他早就對自己修行之途，徹底絕。

他如今已經二十七八，也不過才將將突破了先天，先天四境，隻得初關，無微。

曹彥約知道，自己已經過了修道的最佳年齡，就算日後再多努力，也不過做個人間武極，江湖裡縱橫一世罷了。

他下午從不做事，故而回到了獨居的小院，把師傳的一套飛花碎葉拳練了七八遍，又復打坐了一會兒，眼看日落西垂，不由得心頭悵然。

這不是他一天的日子，而是這數年來的日子，更是他將來數十年的日子。

隻要一想到這些，曹彥約就渾都生出極度疲倦之，無有排解。

他正在院子裡，靜靜的發呆，忽然有一道涼風拂麵，一口如雪芒，刺目耀眼。

“有刺客？”

曹彥約隨手一拍，就有三點寒星飛起，這是他護的三枚鐵指環，平時都套在手指頭上，一旦遇到危機，彈指飛環，響應如斯。

這一手絕活，不知給他贏得過多名頭。

曾有七位江洋大盜，設下埋伏，又復請一位跟曹彥約相的武林名宿，邀請他過來赴宴，準備在酒宴上發難。

就是被曹彥約這一手彈指飛環，當場擊殺了三人，趁勢奪過一口鋼刀，頃刻間斬了四位江洋大盜和那位武林名宿，從此名震江湖，甚至得了長江幫，這等江湖上第一等的大幫會邀請。

並許以虎威堂主之位。

曹彥約當時，已經厭倦了浪跡江湖，他數年間，已經走遍太難下，五湖四海，三山五嶽遊遍，也沒什麼機緣，也沒什麼長進，更沒有茫茫前路。

就一口答應下來，留在長江幫，直至如今。

這一手彈指飛環使出，曹彥約就往後退去，要拿到他放在房中的趁手兵刃。

曹彥約雖然文武雙全，但卻不喜歡用書生武者慣用的長劍，他用的是一跟大棒，實打實的重兵刃。

出手襲之人，一個細巧翻雲，躲過三枚鐵指環，但臉上的麵紗卻被一枚鐵指環劃開，出了一張靨。

刺客微微驚訝，道“虎威堂主果然不凡？”

纖腰一扭，手中長劍直刺，竟然沒給曹彥約多緩手的機會。

好在彈指飛環，還是跟曹彥約爭取到了一線生機，他把平生輕功使出，連退七八步，退了房中，探手抓住了自己的亮銀大棒。

反手就是一棒掃出。

兵刃在手，曹彥約和刺客手的形勢，頓時逆轉。他連出數招，仗著亮銀大棒是重兵刃，對方一個子，本不敢用長劍磕。

反把刺客出了房屋。

曹彥約深深的吸了一口真氣，催亮銀大棒，痛下殺手，隻是七八招，就一記金纏樹，絞飛了刺客的長劍，反手一棒，把對方打了一個腦漿迸裂。

殺了刺客，曹彥約忽然覺得，似乎有些悵然若失，似乎自己做的不大對勁，但是他說什麼想不明白，殺了一個刺客，能夠有什麼不妥？

曹彥約正要呼喚長江幫的幫眾，就有一麵小鏡子從天而落，他連續施展七八般法，都沒能躲過去，被砸了一頭一臉。

“王崇！你這……殺業太甚了。”

曹彥約心頭惶然，道“王崇是誰？”

他這句話才一出口，就有無數記憶紛至遝來，然後不由己的輕輕一躍，就跳出了整個世界。

小賊魔猛然睜眼，卻見四個貌絕倫的子，正一起氣呼呼的瞧著自己。

齊冰雲臉幽怨，低聲說道“我還以為，縱然轉了一世，仍舊緣可續，哪裡料得卻死在季郎手中。

王崇手一按額頭，他當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在補天玄媧境之中，他跟齊冰雲，雲素裳，韓嫣，朱紅袖等四，偶然也有些集，隻是他並未有跟四化乾戈為玉帛，生出青糾纏，而是在比武的時候，出重手都殺了。

韓無垢飄飄渺茫的聲音，也在王崇耳邊響起，笑的極度開懷，若非王崇看不到這位大魔君，真懷疑不顧魔君威儀，已經笑的捧腹。

“好一個王老魔！果然過關，就是殺一個爽快。”

“你在我這裡，過了命劫，但你在這世上，卻多了四道劫。這須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手段太狠。”

齊冰雲掩麵而去，雲素裳冷冷笑了一聲，亦是扭就走，韓嫣氣的什麼也似，指著王崇罵道“好小賊！你連我也殺了……”

朱紅袖亦是氣的不行，抓起韓嫣的玉手，說道“就讓他孤家寡人吧！我們都再不理他。”

王崇眼瞧四盡數散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如何重新把四勸回來，消去們的心頭之氣，真不會比去補天玄媧境走一遭，來的輕鬆。

他躬一拜，說道“謝過韓魔君，助我渡過命劫。”

韓無垢笑得開心，說道“此番也算是出了氣。你知道嗎？梁漱玉說，左不過是被他殺一回，你當我不曉得這廝什麼麼？”

“便此，拒絕了來補天玄媧境走一遭。“

王崇再次嘆息……

這一聲嘆息，實在又深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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