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兩聲敲門響傳來。

驀的,賀勘睜開眼，目的是黃天花板,簡約西式吊燈。

墻邊桌上，留聲機已經播放完畢，機針劃著黑的唱片，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又是那個夢,夢里也再一次與那個子纏綿著……

他起坐起，雙落到床下，踩上冷的地面。手里不扯了下領口，那里好像還被一雙子的臂圈著，讓他呼吸不穩。

最近，這個夢越發的頻繁起來，他卻始終看不到那子的臉。只是當他抱住的時候，明明又是那樣的真切，手中的、的溫……

“爺？”門外再次有人喚了聲。

賀勘眉心，道了聲：“進來。”

房門被推開，正是跟在他邊的家丁，安四。

安四十八九歲的樣子，仔細關好房門，走到他家爺跟前兒：“爺，船只能走到前面碼頭了，剩下的水路只能坐小船進去，舅老爺會派人過來接應。”

他此次是跟著賀勘回鄉祭祖，一路從省城乘坐船過來，眼看著再有半日功夫，就會到達紅河鎮。

賀勘上仍有些燥意，耳邊似乎還殘留著著那子的聲音。要不是他多年在西洋留學，還真會以為自己撞了邪。

“知道了。”他說話向來簡單，甚至吝嗇。

安四聽了，便去提上墻角的箱子：“爺你這些年都在國外，那小鎮子可能有些落后，沒有汽車、電話，老宅也……”

“知道。”賀勘覺得安四有些聒噪。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外面的江風撲面而來。船響了幾聲汽笛，正往碼頭上靠，偌大的江正日夜奔騰。

努力的想記起那夢中子，卻發現本沒有用。時常夢，可他就是看不到的臉。

從船上下來，兩人上了過來接應的篷船。便是賀勘的舅父莫高言派來的，還是家中管事親自前來。

如此倒也順利，半日后，船就到了紅河鎮。

紅河鎮是一水鄉，河道縱橫，兩旁建筑古樸典雅。這里盛產茶葉，鎮外全是茶山。相傳，歷史上這里還是有名的林場，優良的樹木被用來做船，遠航海外。

不過現在遠海航行的，已經換做鋼鐵船。

這里好似是與世隔絕一般，沒有到外面兵荒馬的影響。

篷船停靠在渡頭，莫家的管事便先跑去岸上準備。

三月，柳綠花紅，春風拂面，一年之中好時節。

今日正逢初三，是鎮上的大集，街上好些的人，著實熱鬧。

賀勘站在路邊，耳邊是此起彼伏的賣聲，街面是老舊的石板路。年也曾在這邊一段時間，只是大多數還是淡忘了。

他往前走著，冷不丁一個半大的年撞了上來。低頭間，就見年手里提著的一尾鯉魚掉去地上。

“喂，你看著點兒路啊！”安四趕上去，下意識往自家爺上看，果然，板正的西裝上沾了污漬，帶著明顯的魚腥氣。

再看去人面上，意料之中的俊臉發沉。可不，這位主兒最干凈，更是不喜任何人靠近。

年十二三歲，上斜挎著一個書包，因為闖了禍而微微愣怔：“對不起，對不起。”

他連忙道歉，腳邊的魚還在地上彈跳。

賀勘皺眉，三兩下下外套，只剩里頭的白襯衫：“走罷。”

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對安四說，還是對年。

他將外套往路邊一扔，遂繼續往前。

轉間，邊過一個碧的影，接著淡淡的水仙香氣鉆進鼻間，似乎有些悉。不，他腳下微頓，往那影看了眼。

子，十六七歲的樣子，面容恬靜，臉頰上印下淺淺的酒窩，梳著兩條簡單的麻花辮。

從他面前經過，蹲去方才那莽撞年的旁，幫人撿起地上的魚。那年了一聲，姐姐。

賀勘轉回，看去息壤的街道，想著走出這擁的地方。

忽然，于一片嘈雜煩中，一縷溫的話音鉆進耳中，猝不及防。

“怎麼這樣不小心？”子如水的聲調，又如清脆的阮咸琴音。

賀勘頓住，瞬間記起了夢中的聲音，那個總是稱他作相公的子。猛然回頭，他尋找著，拿手便推開擋在前的人。

“爺，這裳還可以……”安四喊了聲，就見人從他面前跑過，然后站在街中，形轉著，似乎在尋找什麼。

全是人，來來往往的。

賀勘找不到那聲音來自誰，或者他本就聽錯了。不由自嘲一聲，竟被一個夢境中的子擾心神。

他形高挑，站在人群中很是顯眼，不經過的人好奇的瞅著他。始終，這座地方還是有些保守與閉塞。

莫家的管事正好也尋了過來，后是兩臺黃包車。

要說莫家，算是紅河鎮上的大戶，經營著茶葉買賣。

而家主莫高嚴，也就是賀勘的舅舅，聽說自己這個外甥要回來，早早的派人去了江那邊的碼頭，將人接回來，此刻更是一起在前廳說話。

前廳明亮寬敞，仆人們端茶送水的，招待用的全是上好的。

“住家里罷，賀家老宅那邊到底多年未住人，有些荒涼，”莫高嚴四十多歲，形略略發福，“你舅母早就給你收拾好一間院子，你可莫要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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