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黃昏,山裡薄霧初起,鬱辭才悠悠醒來。
輸瓶懸吊在上方,鬱涵戴著耳機趴在他床邊刷手機,聶紅英坐在沙發裡,見他醒來,猛地站起來。
“阿辭,頭疼、頭暈嗎?”
鬱辭向窗外,天,看不清天,他問:“媽,我沒事,幾點了?”
“五點了。”
鬱辭指著個酒架,說:“媽,你幫我把酒架上那隻空飲料瓶拿過來,”
聶紅英去酒架那將烏梅空瓶拿給鬱辭,他試了好幾個碼都沒有登上這個QQ號碼。
聶紅英道:“我把方醫生過來給你看一下吧。”
“不用,沒事,你別擔心。”
鬱辭將QQ號碼發給東子,讓他幫忙破解這個QQ號碼的碼。
沒多久,東子就將登碼發了過來。
鬱辭輸賬號和碼,登。
瞬間,提示音接連不斷響起,鬱辭的目被那鋪天蓋地的求加好友資訊所吸引。
他從明城回來後第四天起,有一個號碼一直在請求他加好友,
那正是媽媽割腕自殺的第二天。
直到兩年後,來自小滿的“請求加為好友申請”沒再發出。
鬱辭凝視著那一條條請求,眼神變得深邃和複雜,心中湧起震撼和心疼。
十幾歲的男,肯定不是喜歡,也不會是,只是懵懂的好,希有個特別的朋友。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我是小滿,明城的小滿。】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我是小滿,大榕樹下認識的小滿。】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我是小滿,小舅舅幫我註冊的號碼,你怎麼不加我呀】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鬱辭,你怎麼一直不過呀!】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你再不過,我生氣了。】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大騙子!】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我知道了,你故意給個沒用的號碼給我,你耍我。】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加我,加我,加我,再不加我以後不加你了。】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大騙子!】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鬱辭,你是不是留錯號碼了?】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再不理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滿請求加為好友留言:鬱辭,你怎麼了?】
……
一百零三條加好友申請,一直到他17歲那年,許靜安再沒發申請過來,最後一條加好友資訊停在他十七歲那年年底,那時他已經去了斯坦福。
兩年多的時間裡,許靜安都在堅持不懈發出的求加好友資訊,每一條彷彿都是一顆被落的真心,在時的角落裡默默等待。
他彷彿能看到,那個小孩,在無數個日夜,懷著忐忑、期待和思念,一次次地發出請求,希他能過。
後來,無奈地放棄了,沒有人會等一個永遠不回應的人,正如,給了他五年,去回應的真心……
鬱辭點選同意,好友申請過。
的QQ裡一片空白。
所以那個QQ號碼是專門為他申請的。
他在QQ上發了一條資訊過去:【小滿,對不起,你的加好友申請,我遲到了十二年,我在QQ相簿裡找到了我倆的照片,我大概沒拍正臉,有點可惜,但願我會想起那時的你。】
鬱辭將這兩張照片儲存到手機,微信發給了許靜安。
這QQ號碼是他去明城前三個月註冊的,只有寥寥幾個朋友,好友列表裡有韓博年、唐漠和陸執,裡面有很多學習資料分、各科筆記,思維導圖,數學公式的推導過程,讀書筆記、數理化難題集。
他最後一條說說停留在:【在明城認識一個很有趣的小兄弟,跟我認識的朋友都不一樣,很調皮,像紫馬鞭草,他說紫馬鞭草的花語是期待。】
相簿裡,有很多隨拍,最後有兩組照片正是在明城旅行時拍的。
賽博朋克,很有特,一眼就知道是明城,他記錄了明城的山、建築、橋、穿樓輕軌、食……
他和爺爺並肩站在江邊,他的笑容如春日暖般燦爛,爺爺目溫和,神態鬆弛。
明城……真的是他和爺爺最後一次無憂無慮的遠行。
兩雙腳,吊在空中,一前一後,應該就是他和許靜安坐在榕樹上,他俯拍的。
他穿著白運鞋,穿著白帆布鞋,腳小小的,斑駁的影在他倆的腳上形一個個不規則的斑……
鬱辭想象許靜安晃腳時的樣子,十三歲的,正是調皮的年紀,像男孩子一樣,晃腳去踢路邊的小石子。
最後一張照片,是許靜安奔跑著的背影,穿著寬大的校服,短髮在空中飛揚……
那麼一小隻。
服過於寬大,明顯不合,顯得人很瘦小。
鬱辭從QQ註冊之日起的第一個容起,急切地翻閱著曾經的態,一條一條,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那些態裡只是隻言片語,手機拍照畫素比較低,照片遠不如現在拍得清晰,但很真實地記錄了某些瞬間,卻勾不起他任何似有若無的悉。
鬱辭靠在床背上,閉上雙眼,腦海裡翻著態裡所看到的每一個畫面,無論他怎麼努力,那些記憶都像被封印了一樣。
微信提示音響起,鬱辭連忙拿起手機。
許靜安發過來的微信。
【你什麼時候拍的我!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張照片是我跑到路中間的欄桿,回頭看你之前你拍的,你笑著讓我一定要加那個號碼,我深信不疑,所以後來才發了那麼多申請。】
【鬱辭,還記得你十五歲時的樣子麼?我記得,乾淨又溫暖,白服你穿很好看。】
【如果你沒有失掉那段記憶,不知道現在的我們會怎樣?】
鬱辭回了一條資訊過去,【小滿,如果沒有失掉那段記憶,你也會為我人生中很特別的,朋友或人,你一樣也會在我邊。】
鬱辭在手機上登QQ,名小滿的QQ號發來一條訊息,【嗨,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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