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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舒怕拉拉扯扯引來外人，又拗不過喝多了的厲子安，只得跟著他進了玉蘭堂。

  玉蘭堂空無一人，應該是早被厲子安清空了。

  但是沈天舒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肯定藏著不止一個暗衛。

  自從厲子安得知曾給自己下藥之後，對肯定會格外防備。

  所以並沒有趁機逃走的打算，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神，準備隨時應對厲子安的不按套路出牌。

  好在厲子安並沒有進一步的逾規之舉，二人分別落座之後，就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沈天舒看。

  他此時酒意上頭，眼眸潤，眼尾泛紅，眼神流轉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驚艷。

  但沈天舒卻本顧不得欣賞，只覺自己像是被一頭野盯上。

  即便那頭野生得十分麗，卻還是忍不住後背發麻。

  屋沉默良久，厲子安終於開口道：「沈天舒，你，很好！」

  沈天舒不知道他這話究竟是正話還是反話，不敢接話。

  只聽厲子安繼續道：「按你當初的所作所為，爺殺了你都不為過！」

  沈天舒雙手悄悄攥，這是又要開始清算之前的事兒麼？

  自己心裡也明白，以厲子安的出和地位，若非為了瑞親王的病，本不可能容忍一個曾對自己下毒的人存活於世。

  也許是之前厲子安的絕口不提讓產生了錯覺，以為事已經翻篇。

  但如今看來，厲子安不過是為了瑞親王在勉強忍罷了。

  一旦瑞親王沒能熬過來，到時候肯定要跟一併清算。

  「但是現在看來，留你一命，是爺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沈天舒不解地抬頭看向他，又在四目相接時立刻偏轉了視線。

  厲子安的視線太過灼熱，讓無力招架。

  「王府傳來消息，父親、父親最近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厲子安清冷的聲音下面，仿佛有一種按捺不住、即將破冰而出的興。

  「轉醒的跡象？」沈天舒聞言一愣，即便對自己的醫再自信，也不覺僅憑一次施針和近段時間的湯藥、按，就能讓一個昏迷三年之久的病人這麼快轉醒。

  那就不是醫高明，而是神乎其技了。

  沈天舒猶豫一下詢問：「世子爺，不知能否告知，王府傳來的消息里，對王爺的況是怎麼說的？」

  「母親來信說，最近在照顧父親的時候發現，父親的手指偶爾會有彈，與他說話的時候，還會發現他在轉眼珠，眼皮也時不時會抖幾下。這些都是父親快要轉醒的跡象，不是麼？」

  說到這些，厲子安的聲音漸漸有些控制不住的抖。

  當年瑞親王倒下之後，他為王世子，責無旁貸地而出，作為家中的頂樑柱，支撐起整個兒王府的政務。

  外人都誇他天資聰穎，堪當大用。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瑞親王府雖然有榮太妃坐鎮，用著富饒的封地，但這只不過都是表面風。

  這些年，在瑞親王的勤政之下，湖廣早已繼蘇常之後，為新的天下糧倉。

  且不說皇上是否過將湖廣收回去的念頭，仁親王府對這塊地方可以說也是眼紅多年。

  遠的不說，他這次傷，正是厲子霆的手筆。

  如今榮太妃手握詔，瑞親王又是皇上同父異母的兄弟。

  面對他們，皇上也許還會惜名聲，不願做出違背先帝詔，惹天下人非議之事。

  但是太妃年紀大了，又能為王府再遮蔽幾年風雨？

  有朝一日，太妃和瑞親王都不在了，只剩下孤兒寡母，瑞親王府還能再支撐幾天？

  到時候真是任由對方圓扁也無力反抗了。

  所以在瑞親王昏迷的三年多時間裡，厲子安不僅過得小心謹慎、如履薄冰，還一直在自己長、自己變強。

  就是希能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讓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對抗未知的一切。

  但他心裡明白，面對皇權，這一切又談何容易。

  三年，他就時刻在這樣的煎熬和焦慮之中，殫竭慮，不敢行差踏錯。

  如今突然聽說瑞親王似有轉醒跡象，加上中午又喝了酒，讓他原本無懈可擊的緒管理都失去控制，流出平時從未在人前表現出來的脆弱。

  但沈天舒聽過之後，卻完全沒有厲子安的樂觀。

  自學醫，前世也獨立行醫多年，這類病人聽過不，見過治過的也有幾位。

  瑞親王如今的這些癥狀，本談不上是甦醒的前兆，不過是因為用藥和按，疏通原本淤阻的經脈，從而產生的一些上的反應罷了。

  但是看著厲子安這樣激，甚至最後聲音都帶上了輕微的哽咽，沈天舒也不好直接潑他冷水，只能暫時選擇閉口不言，打算等他醒酒之後，再找機會跟他詳談此事。 (5,0);

  誰知厲子安卻越說越激，直接道：「既然父親的病有所好轉，你這次就直接跟我一道回王府！我下午去跟沈大人說，明日就啟程！」

  他此時甚至已經開始幻想父親醒來後的形，簡直要按捺不住自己激的心，恨不得立刻將沈天舒帶回王府給父親複診。

  沈天舒沒想到他竟急至此，雖然四月份的確該去給瑞親王複診，如果況合適的話，還要再次施針。

  至於為何要去王府，自然還是要以榮太妃做藉口。

  厲子安上午在園中也曾提到此事，也正是為了之後邀請沈天舒去王府做鋪墊。

  但原本的計劃是在清明後出發，誰知王府來的一封信，竟讓厲子安激得要改變行程。

  大齊對清明祭祖這一習俗頗為重視，即便不在老家，沈仲磊每年清明也會十分正式地帶著家人齋戒沐浴，祭祀祖先。

  臨近清明，大家都是儘量從外地趕回家，哪有往外走的道理。

  更何況，厲子安要將帶回王府，只能用榮太妃做藉口。

  但榮太妃又如何會在清明之前把人從家中走，難道讓沈天舒在王府過清明節麼？

  別說沈天舒如今雲英未嫁，就算是定過親的未婚夫婦，也沒有方去男方家過清明的道理，傳出去更是有損雙方名節。

  所以面對厲子安的這個要求，沈天舒不得不開口拒絕道：「世子爺，這樣不妥！」

  厲子安瞬間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