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的玩意，早知道當初老娘就應該死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顧文呈還牛的時候，要從顧老憨的地頭邊過。

李氏見顧老憨耷拉著臉回來就知道這牛沒借。

先是把顧老憨給臭罵了一頓。

然后就見顧文呈將牛趕了過來。

李氏角得逞的一笑。

老三到底是個心的，剛才特意大聲的罵顧老憨，就是要讓顧文呈愧疚的過來幫忙。

看看，他到底還是將牛給趕過來了。

誰知道！

誰知道，顧文呈是把牛趕過來了，可人家不過是從他們地頭邊路過，就沒有想著要給他們用牛犁地。

李氏氣的半死。

扔下鋤頭就在地里罵娘。

“爹，”漢子黝黑的臉上為難的說道，“這牛今天累壞了，我先給三洋家把牛還回去再來……”

“我呸，”李氏不等他說完就開罵，“什麼累壞了？啊？不想給我們就直接說。”

“咋？牛累壞了你是死人嗎？”李氏站在地里指著顧文呈吼，“看到我跟你爹在地里忙活你也不知道過來幫忙。”

“沒良心的玩意。”

顧文呈原本是有些愧疚的，聽這麼一說，愧疚的心思也沒有了，淡淡的看著李氏說道，“我是沒有大哥和二哥有良心。”

“你……”李氏被他的話堵的捂住口，“黑心肝的，我就說他不安好心，你偏偏不信。”

“你的好兒子，”李氏咬牙切齒的說道，“從前裝的憨厚的很，這種心思怕是早就有了的。”

“你大哥二哥就是比你有良心，”李氏罵道，“黑心肝的玩意，老娘應該早點弄死你。”

“%%￥##”

李氏越罵越順口，甚至，連死去的顧氏都拉出來罵。

顧文呈也是被氣的不行。

“李氏，你兒子既然那麼孝順，那你還找老三干啥？”旁邊地正好是顧文呈一族叔家的，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你那兩個孝順兒子過來唄。”

把人都當傻子呢？

所以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

“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顧老憨啊，”族叔說道，“老三可是你親生的，你這樣就不怕以后遭報應。”

“遭報應？”李氏嘲諷的說道，“可不就是缺德事做太多了，你家長宏那樣了。”

“你！”族叔攔住自家老妻子，“瘋狗。”

顧老憨了脖子。

“六叔，”顧文呈愧疚的說道，“侄兒謝六叔仗義，謝了。”

漢子有些哽咽。

被李氏罵，再看看自家爹，心里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爹，”他對顧老憨說道，“分家的時候已經說的清楚，兒子這都被凈出戶了，再著臉過來幫忙……”

“指不定還被說是想要占什麼大便宜呢。”

“兒子如今一家人過的好的，爹就不心了。”漢子說完，揚著鞭子趕牛走了。

地里，李氏一邊罵一邊嚎。

“行了，你別說了。”顧老憨躬著子小聲說道。

他這樣子不僅沒有讓李氏歇火，然而跟火上澆油一樣，李氏氣憤的沖過來又是抓又是撓，“都是你的好兒子，當年就應該讓他死，凍死。”

“你個慫蛋。”

“沒用的東西。”

顧老憨被打習慣了，子躬的更厲害，然而，李氏這些年的戰斗力可不是蓋的，很快的，顧老憨的臉上，脖子上就被他抓滿了痕。

最后還是里正過來才將李氏給制止住，“你看你像什麼樣子？”

“顧老憨再不，也是你男人。”

以前在家里怎麼打怎麼鬧騰，大家看不見。現在可是在地里，這麼多人瞧著呢。

“我管我男人，你們管不著。”李氏大嗓門的說道。

“你可別忘了，”里正生氣的說道，“當年你帶著你兩個兒子逃荒來到我們村，要是沒有顧老憨，你們早就死了。”

李氏一噎，一屁坐在地上哭自己命苦。

顧老憨蹲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里正嘆了一口氣。

爛泥扶不上墻，說的就是顧老憨這種人。

“你爺爺這樣……”柳氏擔心的說道，“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娘，”顧昀真抱著弟弟說道，“您這會兒過去，肯定會更生氣，指不定還要怎麼鬧騰呢。”

“可是你爺爺……”他們雖然離的遠，但李氏以前打顧老憨是個啥樣子是清楚的。

況且，今天可比從前在家里打還要兇一些。

柳氏有些擔心。

顧昀真看著躬著子默默干活的顧老憨，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

雖然心底對這個爺爺是很氣憤的，兩世，但凡顧老憨強一點點，李氏也不至于越來越有恃無恐，越來越尖酸刻薄。

但不管怎麼樣，這人也是爺爺。

孝字在上面的。

“我一會兒給我爺送點藥過去。”顧昀真說道。

柳氏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太逐漸的落山了，地里的人也陸陸續續的收拾著回家了，李氏在地里毒打顧老憨的事，也被空閑下來的人傳開了。

彪悍狠毒的名聲又上了一個臺階。

隨著夜幕的降臨，原本還熱鬧的西梁地里也安靜了下來。

只有，一個男人躬著背抹黑的在地里干著活。

“爹。”顧文呈有些心酸。

近一看，爹的背似乎又駝了好多。

“你……你咋來了？”顧老憨有些詫異，“毓哥兒和真丫頭也來了。”

“爺，”顧昀真說道，“先過來吃點飯吧，我拿了藥。”

“不……不用，爺沒事。”顧老憨長滿褶子的臉上出一道慈的笑容，“我真姐兒吃吧，爺不。”

咋能不呢？

從早晨到地里，中午就沒回去吃飯，就著水吃了點玉米餅，這會兒肚子已經的前后背了。

只是，老婆子臨回去的時候說了，這片地他要是翻不完就別回來吃飯。

回來了也沒有飯，說不定還有一頓打。

他的話音剛落，肚子就像是在抗議一樣的咕咕。

“我們來弄，您趕去吃點吧。”顧文呈說道。

夜里，看不出他的臉，但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好，顧老憨了頭。

顧文呈卻是已經大步走過去，將他手里的鋤頭拿過去干活了。

“好。”顧老憨有些哽咽的看著兒子。

低頭拭了一下眼淚。

顧家毓和顧昀真兩個心里也不好。

“爹，”顧文呈低頭說道，“如果，那邊不好就來兒子家吧。”

“吃糠咽菜，總能活。”

顧老憨腳步一頓，隨即出一個笑容，朝著他擺了擺手，“不了。”

不連累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