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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 第一六九章 春風依舊笑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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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桃花快要開了啊……」丁夫人站在後院當中,仰頭看著桃樹。

  「娘……」一個大小伙子從前堂跑了進來,看見了丁夫人呆呆的站在後院的桃花樹下,了半聲的話又了回去,走到了丁夫人邊,也伴隨著丁夫人的目往桃樹上看去,結果除了一個剛剛冒頭的一些小芽之外,什麼也沒有……

  「嗯,娘親,你在看什麼?」大小伙子有些好奇的問道。

  丁夫人這才回過神來,低下了頭說道:「沒看什麼……對了,子脩,你夏侯叔伯們都來麼?」

  「來了!還有子孝叔叔也來了!」曹昂有些興,父親要做大事了,作為兒子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激

  這個曹子孝,自好弓馬弋獵,這等事若是他不來才更奇怪。丁夫人點了點頭,轉過來,曹昂的頭,說道:「你去陪叔伯們吧,我去後廚看看,燉的羊也估計差不多好了……」

  曹昂先是答應了一聲,然後說道:「娘親你別老我的頭,上次不是才說過我現在是已經長大了麼!」

  丁夫人啞然失笑,說道:「好,好,已經是丁了,去吧,去吧……」

  曹昂這才喜笑開往前堂跑去。

  丁夫人在後面看著曹昂歡快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僵了,最後化了一聲嘆息,不由的想起自己曾經讀過的一首唐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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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戎俴收,五楘梁輈。游環脅驅,靷鋈續。文茵暢轂,駕我騏馵。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騮是中,騧驪是驂。龍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

  「俴駟孔群,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鏤膺。韔二弓,竹閉緄縢。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丁夫人默認無語,曹就是的君子,如今也是一樣即將踏上戰車,即將奔赴戰場,可是……

  戰爭,戰爭!

  戰爭,戰爭……

  丁夫人面無表的走進了後廚,此時正在後廚忙碌的卞氏看見丁夫人來了,慌忙站起行禮。

  卞氏是前幾年,曹所納的小妾。卞氏原是歌舞伎出,容貌姿自然是上上之人,雖然前三年也為曹誕下一名男丁,但是畢竟份低微,所以丁夫人也從來不屑於

  丁夫人先是看看了擺放在一旁的寒,大小齊整,然後看了看在灶上的胹羔,勺出一點湯,嘗了嘗鹹淡,說道:「可矣。可速奉之。」然後又走到另一口鍋前,將鍋蓋掀開,拿起一旁的竹箸,夾了一下正在釜中燉煮的青豆,皺了皺眉頭,說道:「過矣!」

  卞氏聞言微微抖了一下,小聲的說道:「稟夫人,昨日郎君曾嫌豆,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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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夫人的手停頓了一下,放下了竹箸,看了一眼低著頭垂手而立的卞氏,冷淡的說道:「傾之。復做一釜。」

  「……唯。」

  丁夫人何嘗不知道若是要給曹吃,將青豆煮爛一些更好。因為曹這幾天心火過盛,牙齒未免有些腫痛,吃有些困難。

  卞氏是在為自己的夫君考慮,可是丁夫人卻不僅要為自己的夫君考慮,也要為來的客人所考慮,做出這樣的一釜爛的青豆,是可以符合曹的胃口,但是今天不是曹一人,還有夏侯兄弟以及曹子孝,這些人正當強壯之年,哪裡會喜歡吃這種爛的豆子?

  況且,衡量一個人是否強壯的標準,有一項形的指標就是看看能吃多,吃的又是什麼。

  如今即將起事出行,卻讓人知道曹現如今只能吃爛的豆羹,這要是有心人知道了,未免會有些不好的想法出來……

  因此丁夫人直接命令卞氏重新做一釜,並不解釋,也無需向卞氏解釋。

  就算是曹親自來,也一樣是做同樣的這個決定的。論起對曹的了解,丁夫人無出其二。

  丁夫人走出和後廚,一眼又看見了後院的桃樹,不又發起呆來——

  那一年的春天,正是的桃花盛開的時候,丁夫人嫁給了曹

  那一年譙縣的春風,吹遍了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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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片桃花漫天飛舞,像腮邊的胭脂……

  那時的曹,正當青春年,那時的丁氏,正當艷如花。

  丁夫人是曹的表妹,也是青梅之,那一年,真是滿心歡喜的嫁給了心目中的大英雄。

  別人都說曹年輕放不羈、任桀驁,難,而卻知道在這個外表下面掩藏的那顆滾燙的心。

  崇拜他。

  那一年就在桃樹下,他將艷麗的桃花在自己的頭上,說出了慕之語,也說出了他的志向——「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譽,使世士明知之」。

  相信他。

  那一年他舉為孝廉,京都為郎。不久,被任命為北部尉,眾人都依附權貴,而他卻立了五棒,杖殺了蹇碩的叔父蹇圖,人人拍手稱快的時候,他卻被貶任到頓丘,任頓丘令。後又再次被免,灰溜溜的回到家中。 (5,0);

  他。

  那一年,他又被朝廷徵召,那晚他飲酒做歌,說自己又有了重新為朝廷效力的機會,這一次要力陳黨錮之害,保國家忠良,除邪之徒,可惜他一再的上書表陳,卻無人理會。

  鼓勵他。

  那一年,黃巾之縱橫泛濫,許多兵將風而逃,他卻和皇甫將軍不畏生死,大破潁川黃巾,因功被拜為濟南相。那時他來書信,說終於有一地之郡,可以一展抱負了,言語之間喜悅之躍然紙上。可惜他雖然「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卻依然不容於權貴,無奈託病再次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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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伴他。

  那一年,漢靈帝組建新軍,設立了西園八校尉,再次召他任其典軍校尉,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個「新」字……

  可是沒想到,才沒多久,卻背著一個通緝的罪名,如同被棄的家犬一般,頹然逃了回來。

  原以為就此能在家中好好過幾天安生日子也好,卻沒想到,他卻不停的在奔走,募集軍隊,他說此次「封侯作征西將軍,然後題墓道言『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即可足平生了……

  唉……

  丁夫人看著桃樹,蔚然長嘆。

  現如今,又是一年春風將至,桃花又將盛開……

  阿瞞啊,你有多久沒陪我看桃花了?

  阿瞞啊,你心中裝滿了整個大漢天下,可曾給我留下那一點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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