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婉原想將方才之事說與他聽,接到阿姝哀求的眼神,頓了頓,只得作罷,擺手道:“不過閑談罷了。倒是你,同驛丞說了何事?”
趙祐俊朗的面容閃過幾分霾與擔憂:“也無甚大事,只是談及今歲夏秋之際又曾有旱,恐明年春日又有蝗災,倒是這冀州地界,又該不太平了。”
蝗災!
二人面俱是一變。夏秋旱,多蝗災。一旦蝗災發,所過之境,必顆粒無收,引荒無數,殍遍野。這漢室江山近年來的不安,除因帝□□怠政,引外戚政外,更有天災不斷,荒頻現,使百姓無以為生的緣故。
若再現荒,只怕又會引盜匪橫行,戰不斷。
趙氏雖因土地疏闊,人口繁盛,在年時囤下不余糧,到底也只能供族中人食,在匪患猖獗的這數年中,難免為他人眼中之,要存活下來,也頗費力。
然此事到底還未發生,趙祐不忍要妻妹憂心,趕岔開言語,說起旁的趣事。
三人遂相安無事度了一日,第二日天明,便啟程往邯鄲去。
……
卻說劉徇自與阿姝分別,心中雖還有疙瘩,到底也能收放自如,重又一心一意的撲到戰事上。
先前與郭瞿等人議定的計策,乃是劉季領那二萬余人自二郡聯軍后側襲,一擊便奔,引敵追逐,待敵退,再擊再奔,如此反復,引敵人行軍阻,自陣腳,疲于奔命;而他則輕騎自南繞行,至真定借其十萬兵力,趁敵軍一盤散沙之時,從中擊潰。
待他趕至真定時,便接到戰報,原就不甚團結的二郡聯軍已漸松懈,士氣正低迷,不日便要行至真定。
然此刻,真定國中卻因鄭之亡而作一團。
劉延壽早已下定決心向劉徇屈服,將國中兵權盡其手,奈何原本居留信都陪伴兒的鄭胥忽然匆匆趕回,將兒亡故一事告之,言語間,矛頭直指劉徇,不但力勸劉延壽勿與此等小人聯手,更揚言要令劉徇不得好死。
可劉延壽早先便因鄭的荒唐行事,對鄭胥頗有微詞,此次更是先一步收到劉徇書信,將事原原本本告知,哪里還肯聽信其讒言?直接未多想,便當眾駁斥,堅持要與劉徇結盟。
兵臨城下,國中無將帥,他如何能因一己之私,便斷送整個真定?
鄭胥卻不依不饒,數十年來頭一遭與其爭執不下,最終一怒之下,竟潛逃出真定,不知所蹤。
幸劉延壽未有搖,一見劉徇,便毫不猶豫將事托付之。
劉徇嚴陣以待,一面日夜練真定軍,一面時時瞭況,尋一高地,以五萬人設下埋伏。
巨鹿與中山之兵力雖盛,卻因臨時聯盟,配合不佳,更有不乃臨時湊數的老殘,戰力頗弱。一路上,劉季軍的擾,原該十日便能趕完的路程,竟生生拖了十五日,及至趕到此時,將士皆筋疲力盡,苦不堪言。
真定軍于坡間林地,趁其懶散不備,劉徇一揮手,登時戰鼓擂,五萬人馬齊出,一面向敵軍箭,一面投擲石塊,如此一鼓作氣,竟有四之一二的敵軍潰敗而逃。
一時間,號稱八萬的大軍只余不到六萬,再倉皇逃至城下時,便被另五萬真定軍截住,如此兩面夾擊,不出五日,便擒了數個主帥,最后直將領兵的都尉也擒了來,余軍見勢,只得投降。
戰畢,劉延壽大悅,對劉徇刮目相看,留其于王宮中宴飲。
戰勝后的慶功大宴,原該開懷歡暢,劉徇卻有些魂不守舍。
作者有話要說: 又到周六,不更新哦!周一會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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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書信
真定王世代居此, 王宮雖不比信宮歷史綿延,卻極人氣, 尤其為此大宴, 特意裝點過一番,此刻燈火輝煌, 嘉賓俱在,鐘鼓琴瑟,歌舞酒食, 一片歡騰雀躍之相。
然因有前車之鑒,饒是國中許多臣屬,乃至王族都對劉徇青眼有加,劉延壽也不敢再提任何聯姻、結親之事,生怕再弄巧拙。
可即便如此, 他也早已大名在外, 加之生得既英武不凡, 又富儒雅之氣,仍是吸引了許多人。宴中除卻歌舞外,不乏賓, 亦有不或好奇,或傾慕的目遠遠的窺視于他。他自不愿理會, 可面上與旁人暢飲, 心中卻惱怒又失落。
正是這等人人吹捧,卻又潛意識里拘束小心,時時試探的氣氛, 令劉徇十分不自在。
換做往日,他早該將自己與趙姬甚睦為由,來大方應對,再不濟,也該拿出那已皺的香囊說道一番,如今卻一字也不愿提——新婚不出一年,趙姬已回邯鄲,心中實在也沒給他這個夫君留半寸位置,他哪里還能恬不知恥的再往自己面上金?
若傳耳中,指不定要在心中暗嘲他。
從前他不在乎心中如何做想,可那日分別之時,已然看清了自己心底的意,哪里還能再將忽略?
此刻他不聲,心中卻郁結不已,連飲在口中的酒都添了兩分苦滋味,越發教他心不在焉。
征戰時,他一心皆在戰事上,無暇旁顧,曾一度以為,那日的復雜心緒不過是一時興起,如今戰勝,心中繃的弦松下,方知這種折磨人的心思未曾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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