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徇不著痕跡的將阿姝擋在后，謙和有禮的沖馮廷與王卓做了個請姿：“二位請，我等愿先聽天子旨意。”

提及天子旨意，馮廷面上出一抹得意的笑，甩了甩寬大的袖，率先，待眾人行拜禮，方焚香凈手，高聲宣天子詔：“皇天上帝，后土神祇，先皇帝朕平河北之憂。今蕭王劉徇臨危命，初平冀州，勞苦功高，增食邑萬戶。另有真定王劉延壽，數度支援，從蕭王退并州逆賊，增食邑萬戶。裨將軍劉季三從蕭王出擊，常護軍，屢擒敵首，賜千金。軍師郭瞿，屢出奇策，從蕭王破敵數千，賜五百金……”

這一連串賞賜下，有將一眾有功者一一封賞，并重新任命了空缺職，接著又命劉徇出兵并州，平定梁弇與薛襄叛。

原都在意料之中，可對真定王之封賞，卻令人意外。

劉延壽雖的確有出兵支援，但也僅是聽從劉徇調遣，論起功勞，遠不能與其相提并論，便是連劉季、郭瞿，甚至先前在西山歸順的王戍之功勞，于他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子這樣的旨意，顯然既要重用劉徇，又深忌憚之，遂扶其臨近的真定小國震懾敲打之。

今日真定王劉延壽未至，旁觀眾人目皆落在劉徇上，想瞧瞧他要作何反應。

尤其馮廷，雖仍是恭敬，面上一雙眼卻盯著劉徇，一不。他臨行前得太后授意，一旦劉徇表半點不臣之心，都要立即回報。

如今，章后與耿允已有齟齬，二人明爭暗斗間，對劉徇都是既忌憚，又存拉攏之意，卻輕易不敢。

眾目睽睽下，劉徇容不變，謝過天恩后，如玉的面龐上出謙和的笑，朗聲道：“平定冀州的確非臣一人之功勞，陛下旨意甚是公允。”

言語間滴水不，毫未有不滿之。

馮廷與王卓遂斂目，心思各異的步殿中落座。

因此宴接待天使，又眷，阿姝只稍面便退，并不。

待眾人就座，飲食齊備，便有鐘鼓樂聲起。各郡齊聚，原該是一派歡騰祥和之相，卻因馮廷與王卓而氣氛古怪抑。

觥籌錯間，王卓忽然舉杯沖主座上的劉徇高聲笑道：“大王，大司馬于長安也日夜掛念冀州局勢，此番大王功勞甚偉，大司馬也特備禮，請大王笑納。”

說罷，他沖邊一隨從使了個眼。那隨從匆匆跑出殿外，不一會兒便有數十壯漢抬數十箱金銀、綢布匹。

除者些外，竟還有三名容貌瑰麗，形窈窕的年輕子，也施施然，齊齊沖劉徇行拜禮。

劉徇眉間不由一跳，先沖王卓拱手表謝意后，指著那十箱金銀道：“徇不敢居功，今日得冀州，在座諸位皆功不可沒，這些金銀便分與諸位，布匹則軍中，犒賞有功士卒吧。”末了，他不忘添上一句，“此皆大司馬的一片心意。”

王卓原有不滿，再聽后一句，又覺他此舉恰好替大司馬收攏人心，方覺滿意。又指那三名子道：“此三乃樂府歌姬。大司馬恤大王遠在冀州，只有嘔啞嘲哳之樂相伴，特賜長安佳音。”

他說罷，又沖三人示意。

三和樂聲，且歌且舞，不但聲音婉轉，更步履翩躚，長袖飛帶，頗有仙姿，教眾人不由看直了眼，膽大者更起同歌舞。

其中，容貌歌舞皆是最佳的那個，竟隨曲聲急旋，明艷的笑著直朝劉徇而去，儼然有邀其共舞之姿。

宴飲時，份不論高低，皆可共歌舞，此行徑原非出格，劉徇眼底卻閃過一掩不住的霾。

此由仇人所派，他再是能忍耐，也不能與之歡歌共舞。

眼看他毫無回應，那子頗難堪，連在旁觀的王面也有不愉。

幸此時，樊霄霍然起，朗聲笑著徑直拉過那人的手，至大殿中邊舞邊歌：“何嘗快？獨無憂？但當飲醇酒，炙牛。”

那子見這也是位年輕俊俏的男子，難堪的面這才恢復。

一曲畢，歌舞歇。

王卓正待劉徇收下這三，卻聽他溫聲道：“大司馬意，徇實在愧不敢當。我原是貧苦出，并不懂賞樂舞，恐有辜負。”

他目在殿中環視一圈，忽然停在謝進上。

“倒是謝公，離長安久矣，便請將此姬侍奉謝公吧。”他指了指其中一。

“至于余下二位——方才天子也有言，真定王功不可沒，不如送往真定，君以為如何？”他說罷，向王卓。

王卓未料到他金銀人一樣不沾，可一時聽到天子之名，又不好反駁，只得悻悻然同意。

馮廷與王卓此行任務已完，對接下來的宴席顯然已無甚興致，未幾便告辭。

宴散，劉徇待眾人紛紛離去，方才維持的滴水不的笑意倏然褪去。

抑在心底的恨意猝然噴涌而出，他按捺不住拔出一柄長劍，霍的一揮，“砰”的一聲，便將面前幾案生生劈作兩半。

兄長故去近兩年，他始終未得報仇，仍要對仇人笑臉相迎，忍恥辱，實在憤懣。

一旁的劉季與郭瞿面面相覷，低聲勸道：“二位天使后日便離，大王且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劉徇閉目著，努力制心中翻涌的氣，好半晌才漸漸平靜。再睜眼時，已恢復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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