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不聲的悄悄觀神。

阿姝起初未多留意，然聽到“趙地有糧，堆積如山”時，便覺不對，此刻聽完，原本平靜的心神，漸漸的慌，接著，便是沉默不語。

一直以為，當日梁弇命薛襄襲趙，不過是偶然。為何方才聽來，卻是劉徇故意為之，引梁弇上鉤，趁此機會，將趙等地絕境，不得不投靠于他？

如此想來，竟是合合理，頗合乎他的作風！

面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輕輕了下。

當時，這個蕭王后尚在趙地，他便敢引人攻趙！

周遭的喧囂似乎遠離了許多，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大王的確深謀遠慮，運籌帷幄。”

說話時，神已然恢復大半，姣好的面容間，除了端莊大方的溫笑意外，再無破綻，令一旁暗中觀察的姜君一時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否原便已知此事。

只是未待再出言試探，底下校場中，新的較量已然開始，高臺上一時有沸騰一片，歡呼好聲此起彼伏。而方才離去的劉昭，此刻也去而復返，正停在不遠狠狠的瞪著。

無法，只得退開。

余下的時辰里，阿姝失了觀戰的興致，頻頻著劉徇的背影出神，待他悄然過來，沖微笑時，再未有的心思，只是忍住心口的冰涼，默默移開視線。

直至傍晚時分，今日賽程完畢，各將士暫回各營。劉徇與眾臣還要營中去，稍晚才歸。

阿姝則與眾眷等先行離去。

一旁早有等著傳話的仆役候著，一見阿姝涉階而下，忙上前回道：“大王命仆來同王后說，哺食會在軍營中用過，大約黃昏時方回。”

若是往日，阿姝定會再悉心的囑咐兩句，可今日卻只點頭示意知道了，便命那人下去。

那仆役還疑，卻不敢多問，方慢吞吞的退去，再一溜煙兒的往軍營中去尋劉徇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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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城府

軍營中, 劉徇正設宴犒賞眾將，聽那傳話的仆從回報后, 略一蹙眉, 暫未多言。

今日共有比試三場，勝者數人自然最關注, 劉徇亦是連番賞賜，大加褒揚。

為第一場比試的勝者，姜瑜立在人群前, 卻莫名的到一陣愧。白日校場上，關漢的險行事令人十分不齒，若依他平日與樊霄如出一轍的子，絕不會拋下險境的陳義不管。

可今日，他抱著破釜沉舟的勇氣在此一搏, 當時滿心里只有得勝這一個念頭, 側目見陳義摔下馬來時, 除了一瞬猶豫，竟未再有一波。

雖然暗出招的人不是他，可他的行徑, 與君子也相差甚遠。尤其，同為對手的樊霄, 放棄了爭奪, 毫不猶豫便將人救起。

如今，雖然軍中眾人對他皆是褒獎之詞，他卻能覺到, 許多人的夸贊吹捧下，暗藏著鄙夷與不屑，越發令他無地自容。

一旁西山軍眾人間，陳義上因墜地與拖行的傷已經包扎，此刻正蹣跚的跟在王戍后。王戍沖樊霄略一抱拳，高聲道：“君高義，雖敗猶榮，戍敬佩！”

言畢，又沖他拱手一拜，陳義也隨其后。

此靜又將眾人目吸引，劉徇亦上前，滿面笑意的拍拍樊霄的肩，贊道：“子郁今日所為，堪為君子，當有重賞。”

他曾擔心樊霄因樊夫人一事一蹶不振，抑或從此誤歧途，今日見他仍是如從前一般，心純善，不為外所，這才放下心來。

樊霄灑然一笑，朗聲玩笑道：“大王大可不必，只怕教人以為我靠著姻親關系，才教大王格外厚待。”

劉徇搖頭，環視眾人，承諾一般道：“無妨，舉賢不避親，凡是有功有才者，不論是誰，孤必珍惜之。”

此言一出，眾人皆贊。

一時間，無數的目與贊嘆全都涌向劉徇與樊霄，姜瑜卻忽然無人問津。

他垂落側的兩手悄悄握，面既尷尬慚愧，又浮現出一瞬悔恨與不甘。

在人群中無人問津的關漢將他反應全看在眼中，悄然上前，輕拍了下他肩，沉的面孔沖他出意味不明的笑：“君有勇有才，聲名遠播，何懼無伯樂賞識？”

……

至黃昏時分，明月高懸，夜清朗。

因明日還有比試，軍中大宴漸歇，劉徇駕馬回城。

他方才敞腹豪飲，此刻微有混沌，坐在高頭大馬上舉頭月，才漸又想起方才仆從的話：“王后說知道了。”

知道了。

只這三字，未再有其他囑咐。

他心里有些模糊的不踏實，總覺缺了些什麼。可僅這一句話，又不好想太多，只是一路云里霧里，又七上八下，不由得便促著馬兒跑得稍快些。

到得宮中，近寢房時，他稍慢下腳步，逮了個守在廊柱邊打盹兒的婢子，左右張一下，佯裝無意道：“今日王后如何？”

那小婢嚇得頓時醒了，垂首覷他好幾眼，見他面如常，才松了口氣，蹙眉細思，稍有不解，道：“王后……與往日并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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