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婦人因是姜瑜長姊，也格外親熱些。一來，姜氏于長安也曾算族，如今雖沒落，到底還未傳揚到信都；二來，姜君也毫不掩飾的將其父曾為太常，乃劉徇恩師一事道出，又令眾人敬上幾分。

此刻，郡守陳溫之妻鄭夫人命人取來些新鮮的瓜果，設下矮幾，領著一眾眷坐于兩側，絮絮的閑談。

其中一位略年輕些的婦人沖鄭夫人道：“聽聞陳明府待夫人格外的好，今日行獵，也不知能否獵回些狐、貂給夫人。”

鄭夫人為人十分謙和，聞言只笑著搖頭：“我家那位這兩日犯了風寒，今日也不求他能獵回什麼，只好好的回來便足了。這樣的場合，該留給年輕些的小將們好好臉才是。”

旁人皆笑：“夫人與明府當得起琴瑟和鳴一詞了。”

鄭夫人倒被說得有些，忙道：“不敢不敢，若要說琴瑟和鳴，當是大王與王后才對，大王待王后的好，咱們可都瞧在眼里。”

眾人紛紛附和。

姜君原只持團扇遮蔽有些刺目的日，并不多言，此刻卻心口一，有些詫異，卻不聲問：“我初來乍到，不知況，夫人方才說，大王待王后十分好？”

鄭夫人未察覺其他，一面又往遠的山林間一眼，一面點頭肯定道：“自然，此事信都人盡皆知。”忽而掩輕笑，語中又是羨慕又是敬仰，“王后如此貌，莫說是大王，便是我這樣的子若得之，也定要捧在手心里好好護著的。”

姜君遮蔽在團扇影下的雙眸不由黯了幾分。

又過一個時辰，行獵者終于自山中陸續歸來。

行在最前的仍是劉徇。他一馬當先，為眾人奉在中間，直朝獵得的獵而去。

被提前帶出的獵早已清點理完畢，此刻都陳與檀臺邊百丈，一眼去，收獲頗。

他也不顧其他，直奔至其中一對火狐旁細看。

邊隨侍忙道：“虧得大王好箭法，兩只火狐皆是一箭腦，上的皮未有半點損傷。”

劉徇又看了看，囑咐旁人：“火狐收著，要給王后做裘。其余的，或做祭，或宰殺，犒賞眾將士。”

除了他獵的火狐，旁人為顯神勇武力，獵的皆是鹿、兔、雁等。

那隨從忙振臂高呼：“大王命犒賞眾將士！”

一時眾人歡呼不已。

劉徇正意氣風發，想著清晨時對阿姝的許諾已算兌現，便也不逗留，逆著人群要歸去。誰知未行出多遠，卻忽聽一道聲傳來。

“仲淵。”那嗓音靡婉，帶著幾分難察覺的幽深，正是靜待在道邊的姜君。

自馬車中掀起車簾，只出大半張臉來：“昨日我見王后容不大好，今日又未來，可是出了何事？”

劉徇勒韁繩停下，聞言微微蹙眉，抿了抿，淡淡道：“原來是姜姬。無事，只是有些乏了。”

姜君仿佛松了口氣，微微笑了笑，道：“如此便好，我只怕那日是我不小心冒犯了王后。”

劉徇眉頭不由更了些，才要開口，卻又聽幽幽道：“仲淵，許久未見，你如今過得可好？當日伯衍遇害后，我與子沛也想出力，奈何當時父親已逝，我姐弟二人實在自顧不暇。”

提及兄長，劉徇握韁繩的手一，引得馬兒撅蹄嘶鳴一聲。他和煦的面目籠上一層暗，眼里也漸漸醞釀了冰涼，沉聲道：“蒙姬關心，我無礙。當日之事，乃我家中私事，兄長時運不濟，慘遭不測，原也不該要旁人手，姬不必掛懷。”

他說罷，轉頭走。可韁繩未松，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忽然直直著道：“姜姬，往后慎言，勿再隨意猜測我行事，更勿再說與我妻。”

說罷，他也不待回答，略松手，夾馬腹，促馬小跑著離去。

姜君著他的背影，好半晌才放下車簾，原本致濃麗的面目漸漸變得沉莫測。

劉徇與那趙姬，似乎與先前所想不大一樣。

……

卻說信宮中，彷徨猶豫了一整日的劉昭，正在院門外心神不寧的等著劉徇。

今日馮媼也未再留多習字念書，早早的令回屋好好想想。苦思冥想了數個時辰，也仍未說服自己放下過去種種，與阿姝和睦相，卻想出了些其他事。

兄長素來謙和有禮，行事也皆不驕不躁，不疾不徐，從未有過因不小心而犯下的錯誤。趙姬的燙傷，怎麼想，也不該是兄長不小心為之。

越想越覺蹊蹺，難道，兄長是故意為之？難道他平日待趙姬并不好？

想起平日里，兄長那看似和煦，實則令人捉不的子，越發覺得不錯。

這怎麼好？即便是，平日再不喜趙姬，至多也是逞口舌之能，如今趙姬并未犯錯，兄長如何能那樣待？

只覺十分不妥，遂在此等候。

日頭漸沉，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便見劉徇快步行來，仿佛十分迫切的要回屋去。

劉昭咬了咬牙，提著角小跑而出，一下將人攔住。

劉徇腳步倏然一停，差點撞上這道突然躥出的影子，待看清來人后，面詫異：“阿昭，你怎會自此，有何事？”

劉昭著角的手微，沉著臉道：“阿兄，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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