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暮春風月,伴花香蟲鳴,正襯帳一片抑旖|旎。
……
第二日鳴時,眾人便起收拾,不出半個時辰,又重新上路。
阿姝因眠,又經劉徇一番折騰,正渾無力,坐于馬車中更如散架一般,懨懨的無甚氣力。反觀劉徇,雖眼底有烏青,整個人卻神煥發,一副神采奕奕模樣。同行不兵卒都有家室,自然明白其中緣由,過去的目不由都帶了幾分揶揄與羨慕。
劉徇全然不顧旁人眼神,仍舊是滿面春風的模樣,倒是阿姝,赧不已,越發只留馬車中,不愿出來了。
這一路走近道,不出三日,便至并州境,待冀州與樊霄匯合,劉徇便要北向幽州,援烏桓,擊匈奴。是以這僅有的數日,他待阿姝格外好。
然到了夜里,他卻再不敢輕舉妄。
阿姝自離京兆尹那夜了驚嚇,又連日趕路,似疲憊過度,每日渾酸,乏力無神,偶爾還有心慌之癥,令劉徇擔心不已。
然軍中條件有限,只帶了位尋常醫工,擅長外傷,卻不懂子之癥,看了兩回,只道要靜養,因軍中無藥材,連方子也未開
劉徇心中擔憂,日日都騎著馬跟在阿姝馬車旁,觀病,更令隊伍稍行慢些。
阿姝自然不愿因自己的不適,拖慢行程,耽誤幽州戰事,卻不料劉徇笑道:“幽州一事,不必過慮。我早派人去暗清楚了,匈奴老單于大限將至,東邊鮮卑正虎視眈眈,他們不敢妄。朝中那樣擔憂,不過是因為近十多年來,邊境無大戰,忽聞十萬大軍,令人膽寒罷了。況且,他們又個個貪生怕死,逢此猝不及防之戰,也無時間再去詳查。”
阿姝與他同坐馬車中,聞言驚愕不已,想起耿允當時氣極吐的狼狽模樣,蒼白面上也忍不住浮起笑意:“原是仲淵未雨綢繆。教大司馬知曉此中關節,只怕要氣得再起不來了。”
如此,眾人遂于襄垣停留一日,阿姝隨劉徇驛站休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元旦,出門吃飯啦,只有一更。
第84章 懷妊
襄垣城中, 阿姝才驛站,又發了一陣低熱, 越發疲憊無力。劉徇忙令驛丞出面尋來城中名醫, 親替阿姝看診。
但見他一番聞問切,反復確認后, 終是出一抹笑來,沖仍是懨懨的阿姝與滿是擔憂的劉徇道:“若我沒診錯,王后當懷妊半月有余了。”
室諸人聞言一靜, 皆目瞪口呆著那醫工,說不出話來。
醫工見眾人神不對,竟也跟著張起來,時不時額角冷汗,陪笑道:“尋常婦人, 初懷妊時, 并無許多癥狀, 王后大約近來格外勞累,這才會如此,只需多多休養便可。我也不便開藥方, 將忌口之一一列下,予王后, 其余滋補, 皆可適量用些。”
他說罷,見隨侍的婢子已尋筆墨去了,蕭王與王后二人卻仍是靜默不語, 一時更拿不定主意,小心翼翼試探道:“還是……我另開一副墮胎之方?尋那最不損傷母,最溫和的藥——”
這一回,他話未說完,就被劉徇驟然凜冽的目震懾住,一下噤聲,不敢再言。
劉徇陡然起,難得對一尋常醫工這般疾言厲:“休得妄言!孤之脈,怎由得你隨意置?”
醫工嚇得冷汗不止,連連拜道:“大王恕罪!實因城中大戶之家常有此事,又見方才大王與王后并無喜,這才妄自揣測……”
劉徇被他說得面一窒,僵片刻,揮手道:“罷了罷了,筆墨備好,快去吧!”
待那醫工倉惶離去,他才陡然轉,著榻上正愣愣低頭,著自己小腹出神的阿姝,忽然低低輕笑,恍惚道:“竟是那一日……”
阿姝抬眸進他笑眼中,一下反應過來,頓時雙頰泛紅,咬著赧垂首。
照時日算,當是頭一日長安,自未央宮中回府后那夜懷上的。先前劉徇道不愿趕路途中懷胎之苦,每日都注意著,偏那日他因心中有氣,一時未控制住,卻教懷上了。
然想起方才那醫工之言,忽然有些不安,抬眸怯怯道:“夫君可歡喜?”
劉徇還云里霧里,聽這樣發問,漸漸反應過來,平靜面上是越來越多掩不住的笑意,自角蔓延至眉目,令整個人都溫和起來。
他急急上前兩步,卻又忽然在距半步停下,垂在側雙手悄悄攥,連素來云淡風輕的俊容也慢慢漲紅,出異樣的激。
“我自然歡喜,歡喜得說不出話來。”他目自面上一點點過,最后落在腹上,小心翼翼手去,“這一,竟已有了個孩子?”
阿姝難得瞧他這副模樣,方才的不安與忐忑一下散去,掩輕笑:“這一可沒有,還得朝下些。”
說著,帶著他的大掌緩緩下移至小腹。
劉徇面愈紅,難得愧地笑了聲,眼眶微,嗓音暗啞道:“我是頭一回要為人父。”
“嗯。”阿姝瞧他這模樣,雙眸也漸漸了,“我亦是頭一回要為人母。”
他小心翼翼坐到榻上,將攬懷中,輕發,低聲道:“我已二十有八,再過兩年便是而立。”
循時下之禮,男子二十及冠便當婚娶,而尋常百姓間,更是十六七歲便家立室。他已晚了十載,如今知妻懷妊,正是百集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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