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肅然的小臉上已漸漸有了些與父親相類的廓，尚未回答，卻聽阿黛聲氣笑道：“阿黛十分歡喜，阿兄定也是一樣的。”

然破奴到底大了兩歲，未順著阿黛的話說，卻是先小心翼翼地一眼阿姝隆起的腹部，再抬眸覷一眼，斟酌問：“叔母若有了小兒……還會對我與阿黛像從前一樣嗎？”

實則在信都時，他便曾問過馮媼這話，馮媼自然答不會有變，還如從前一般。可到底是個小兒，心思單純敏，非得親口來問阿姝，才能安心。

阿姝聽他問了出來，反而不再憂心，手將兩個孩子摟在懷里，聲道：“定還和從前是一樣的，破奴只是會多個像阿黛一樣的弟弟或妹妹。”

又轉向阿黛，道：“阿黛往后也可曉得作阿姊是何滋味。”

“你兩個再小一些時，也是這般一點點長大的，往后，待這小兒出來，你兩個可作阿兄與阿姊，教他如何爬，如何走，如何說話，如何讀書。”

破奴黑黝黝的眼仁里出的新奇與期盼，出手試探的在阿姝腹上了，道：“他連爬也不會嗎？”

破奴雖有妹妹，可阿黛出生時，他也尚未記事，因此并不知曉。

阿姝莞爾：“他才出生時，什麼也不會，你小時候也是這般，一天天學便都會了。”

破奴肅然點頭，一本正經坐直子，道：“我是長兄，要護弟妹，以后定好好教他。”

……

又在邯鄲歇兩日，便與阿姝與劉昭一道往去。

趙祐親自隨行相送，鄧婉跟從。因照顧阿姝，這一路行得緩慢，白日走走停停，夜間投宿，直過了十日，方至城中，于先帝尚為梁王時，在此地暫居過的南宮住。

南宮初為周公所建，至秦統一六國，相國呂不韋在此宮殿之上大肆擴建，方為南宮。高祖初霸業時，亦都，在南宮居數月，是以此間與信都中信宮相比，更為氣勢磅礴，規制宏大，瑰麗華。

此地離汾、夏等地都更近些，城市亦繁華，因經戰事些，城中百姓與別比，更安逸些，稍經整頓，便甚有盜賊匪寇出沒。

阿姝到后，便忙先寫信告知劉徇，令其可安心。

……

此時，真定國中，先王劉延壽喪事已過，劉安為王。

國中之兵力，除留守真定之外，已有一部分人暗中前往長安，于茂陵邑等候，另有一部分，隨姜瑜出蜀一地，與天師李道孚往來。

蜀一地，正一教于民間尤盛，便是當地州郡員，亦篤信不疑，李道孚之言，可比圣諭。

而李道孚此人，出名門，祖上本是高祖時名臣，自己亦做過兩年郡，因天下大，天災人禍不斷，遂棄儒玄，從黃老之，創正一派，于蜀之地廣傳，斂信者眾。

劉安特派姜瑜前去，便是看中其父姜桓太常之名，曾與李道孚之父有過往來。

這日，姜瑜恰自蜀地趕回，未曾歇片刻，便先王宮見劉安。

此時正是傍晚，其余屬臣俱已離去，劉安正與二位夫人在宮中賞景。因重姜瑜，他未曾避諱，直接將其召至跟前，令二位夫人退下。

姜瑜與二位夫人迎面撞見，雖見那二夫人，不但年輕貌，更有三分悉之，卻也未多窺視，只面不改，略一拱手。待其行遠，沖劉安道：“大王，蜀一事，已有七八把握，李天師已同意，先同當地數州郡員私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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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詐降

劉安蒼白面容上出滿意的笑容, 不由手拍拍姜瑜肩背，說道：“子沛此番實有大功！”

他引姜瑜座, 又道：“既初定, 余事可旁人代行。我此番，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托于你。”

姜瑜忙肅然拱手道：“大王請講。”

劉安先取出一封帛書與他：“子沛請先看, 此文如何？”

姜瑜稍一觀便知：“此乃不久前，蕭王向天下所發之《討耿允檄》，雖文辭平實, 卻言語犀利，一針見。”

劉安遂收起，道：“不錯。我早聞子沛才名，知你尤擅作賦，不知可否替天子與太后作文, 以討逆賊？”

姜瑜聞言, 心中一沉, 蹙眉道：“大王謬贊，瑜年時輕狂，不知謙恭虛心, 又蒙旁人不棄，才得此名。如今回想, 所作之賦, 皆空有華麗文辭，卻無神氣象，實不敢當。”

劉安卻不理會他的推, 道；“何故自謙？關中之地，何人不知你才名？如今大司馬與蕭王之戰正酣，不論日后誰勝誰負，太后與天子俱不能再容其政。若你心中仍懷我漢室天下，在當世就一番事業，便該投效明主。作此文章，正可替你再揚名。”

說著，他微微一笑，目中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況且，不論大司馬，還是蕭王，皆與你有過節。此文由你作，必引天下人同認同，最合適不過。”

姜瑜不由一震，直到此時，才漸漸明白，先前劉安數度暗中招攬，只怕便是已在為此事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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