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走后，傅靖笙就坐在方才坐過的沙發上發呆。

方醫生臨時有事，出去看了個診，兩三分鐘便又回來了，“想得怎麼樣了？”

傅靖笙神有些呆滯，明眸似是一灘死水，都不會，“打掉。”

“通常像你這種況。”方醫生在對面坐下來，波瀾不驚道，“我們都會建議去看心理醫生，而不是婦科醫生。”

人漂亮的臉蛋上神很空，聞夜忽然靜靜地笑了下，“看過。”

方醫生一怔，“什麼？”

剛剛出事的時候，一度窩在家里不肯出門。

爸爸媽媽為找了不心理醫生都被拒之門外。

那段日子——真可以說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時了。

后來，這幾年，漸漸好轉，江一夜也默許看過很多心理醫生。

也總算是能將那件事暫時拋開在腦后。

從小到大都是家里備寵的小公主，脾氣更是囂張跋扈，沒過一丁點委屈。

這輩子最大的磨難，便是失去了一個孩子。

傅靖笙和唐夜完全是兩種人生。

所以沒有對方那麼強大的恢復能力，更沒辦法在與淚中冷靜地站起來，重新握住刀劍，強勢霸道地斬殺回去。

做不到。

僅僅是一個孩子、一段失敗的，就讓覺得，天都塌了。

“我做這一行見過不你這樣的準媽媽。”方醫生道，“是孩子的父親不肯負責嗎？”

傅靖笙也不是喜歡多和人嘮家常的，但今天話匣子無端被打開，多說了幾句:“不是。”

江一夜是不得對負責吧……

閉了下眼，“是我不想要。”

“你看上去不像不想要的。”

傅靖笙睜開眼睛，眸中掠過清淺的怔忡，很快化作嘲弄，“對，是我不能要。”

方醫生嘆了口氣，“福薄，緣淺，倒也可以理解。”

“夜夜的孩子……當年是怎麼回事？”傅靖笙話鋒一轉，突然問。

方醫生愣了愣，一抿，錯開疑的視線，淡淡回答:“當年孕婦不好，繼續懷孕會影響大人的健康，只能拿掉孩子。”

病歷里，包括醫院上下，都是這樣代的。

傅靖笙卻剛聽唐夜說過什麼，心中一，覺到哪里不對勁，立馬皺眉反駁:“不是這麼告訴我的。”

“說自己的很好，是陸懷淵——”

“姑娘，這話可不能隨便說，禍從口出啊。”方醫生搖搖頭，心有余悸。

仍記得，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一天之就被換了個干干凈凈，要麼就是被“外派”到了其他省市，過了三五年、見風頭過了，才陸續回來的。

亦是如此，剛回到榕城，被老院長破例收留了，這才在婦科謀了個職位，也不讓再去產科了。

傅靖笙從中品出了一抹不尋常的怪異，瞇了下眼，眼角滲出涼薄的寒意，“什麼意思？”

“沒什麼。”方醫生卻不肯再講。

傅靖笙是何許人也？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醫生看唐夜的眼神十分不對勁。

難道這件事里確實有蹊蹺？

這樣想著，角一勾，怡然自得地坐在沙發上，雙疊在一起，“讓我猜猜。”

方醫生皺眉，“沒什麼好猜的……”

“有人不讓你說？”傅靖笙細長的眼尾一挑，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微垂著眼簾，“這是肯定的。”

“對方拿什麼來威脅你的？工作？家人？”傅靖笙在腦子里想了一圈，媽媽是個強人，手段向來狠絕，爸爸當年又被人稱作是商場里的一條花斑毒蛇，看似溫無害，實際上每次出手，都直擊死，令別人無力招架。

作為這兩個人的兒，這麼多年，多多耳濡目染了一些。

只是平日里父母不大愿意讓接太過暗的東西。

那不代表，骨子里就沒有這種統，“方醫生，剛才姓唐的那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我的表妹，的事，我萬萬不能馬虎。所以我希您能理解我在這件事上的偏執。如果被我知道的孩子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別人心積慮拿掉的，那我可能就很不高興了。”

傅靖笙微微笑著，這笑容在傾城的臉蛋上本該是燦若夏花，可是方醫生只覺得心底鋪開一無際的冷。

冷到了四肢百骸，心里都在滴著冰渣。

早該想到唐夜回來找就沒什麼好事！

為什麼會天真地以為事過去三五年了，陸家也不會再追究什麼了，所以就掉以輕心地回來了？

傅靖笙放下茶杯。

杯子磕在茶幾上，發出一小陣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