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整個地牢都死寂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仿佛外面炮火連天的轟炸聲都在須臾間消失的一干二凈。

男人耳畔只有無喜無悲的一句，你其實很介意忱星的世，是吧。

唐夜重新看向他，目說不上有什麼攻擊，卻正是因為太平靜太悲涼，所以太容易滲到別人心底。

笑得也一樣涼，“當年的事，說實話，我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我只記得我醒過來的時候……”唐夜自己說著都萬分艱難，索不說了，“總而言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選擇接它的是你，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強迫你非要原諒我。你完全可以把我當一個背叛了你的、臟了的人甩掉，雖然那時候我們本還沒在一起，追究到底也算不上是我背叛了你。”

“如果你直接甩了我，我可能還會覺得你是個爺們。”道，“也比這樣明面上原諒我，實際上找到個機會就要潑我一盆臟水要好。就好像我和他睡了一次就要和他睡一百次一千次一樣。”

“那件事我也很愧疚，愧疚到我覺得自己需要對你更好、付出更多，才能彌補對你造的傷害。”

“可是。”唐夜輕輕抬起右手，那刀鋒刺目。

陸懷淵是看著都痛得厲害，的表卻沒變過分毫，“我以為這樣，你總也該信我了。”

“我一直就很好奇。你的知恩圖報為什麼從來就用不到我上。”

“還是，只有別人對你的付出才付出？”還是笑著，“你說我沒心沒肺，那我倒想問問你了，我的沒心沒肺，是不是剛好直接給了你可以忽視我的借口？我對你的彌補心態，是不是剛好直接給了你可以不把我唐夜當回事的借口？！”

陸懷淵被一句一句說得渾冰冷。

他慌地握住的手，想把摟。

可是人卻不聲地掙開他。

他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再牽扯到的傷口。

唐夜也累了，長舒了口氣，低笑，“如果這樣都不能讓你相信我，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你知道，那是誰的尸嗎？”唐夜瞧著不遠的廢墟，目空。

陸懷淵凝眉，回頭看去。

廢墟之下，那不知名的尸已經僵了。

他的腦海里迅速劃過什麼念頭。

快到本抓不住。

唐夜也不指他會回答，輕聲開口:“那是顧況。”

男人的眸狠狠一。

一種難以形容的滋味像藤蔓一樣纏繞在他的心臟和氣管上。

慢慢拉、拉，直到呼吸困難。

他尚且覺得窒息，難以想象，眼前的人是何種心。

可唐夜的表現卻和他的想象相去甚遠，很平靜，平靜得看不出來一丁點反應。

又或者說，這已經超出了平靜——

是種，被離了所有的、心如死灰的樣子。

他再也顧不上那麼許多，其實不必再多說什麼，他也懂了，猛地把人裹進懷里，“夜夜。”他沙啞的嗓音落在耳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我親手殺了他。”唐夜道，“你問我為什麼不開槍打死墨嵐，”笑，“因為我下不去手了。”

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陸懷淵，我的心也是長的。”

“我肯為了你殺了我從小到大的玩伴，無非就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帶著你的救命恩人死在這里！”

“不是我什麼都不說，我就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唐夜甩開他的擁抱，手心上扎得刀尖更深了幾寸，流出了手掌，卻覺不到疼了，“不管他們做錯了多事，他們沒害過我！不管他們殺了多人，他們都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

陸懷淵心如麻，眸間逐漸泛起猩紅，他下意識想把抓回懷里。

可是看到手上的口，他又不敢了。

胳膊就這麼抬起，停在半空中，面對著的滿臉悲愴，再也無法靠近半步。

“你知道顧況為什麼會被我打死嗎？”唐夜終于不再看他，而是靜靜將目投在遠的尸上，笑了下，“因為他把背后完完全全地留給了我，到死也沒回過頭。”

因為他到死，也沒想過唐夜會開這一槍。

后的墨嵐聞言一怔。

一寸寸收攏了指節，五繃，心里的什麼緒近乎炸裂。

“可我呢……”人的眼淚里倒映著角微笑的弧度，是種涼薄到極點的弧度，“我做了什麼？”

“你說他們背信棄義喪盡天良，我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唐夜對上陸懷淵黑得無底的眸子，看到他眸間有什麼在坍塌晃，竟是慌張。

然而這個從來都運籌帷幄、深沉穩重的男人，他也會慌嗎？

“你不是，夜夜。”陸懷淵急急打斷，嗓音沙啞，“你不是！”

他手摟住的腰，把整個抱起，手臂上蜿蜒的筋脈好像要斷裂，一直抻到他心臟里，一陣陣的鈍痛，“別這麼說自己，你不是那樣的人。”

他怎會懷疑的心。

無非，就是害怕而已。

害怕自己為了其他人赴湯蹈火的時候，卻有另外一個男人給予溫的關懷。

尤其，那個男人，還是墨嵐。

至于忱星的事，陸懷淵想過，不止一次地想過。

他曾經以為自己能放下那些，可到底，還是高看了自己的襟。

他越是，就越是想完完全全的擁有。恨不得從一出生就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

墨嵐便是扎在他心上那拔不掉的刺。

墨嵐認識比他早，墨嵐比他更懂，墨嵐比他更珍重。

這些都是讓陸懷淵每次想起都覺得妒火焚的事。

但，看到如今這張灰敗蒼涼的臉，他卻突然想，是他錯了。

他錯得徹徹底底。

他的做法不是在捆綁，而是，在把往別的男人邊推。

為什麼要用傷害來證明？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陸懷淵。

為了你殺了顧況，殺了墨嵐，的世界里誰也不剩，只有你一個人，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一口氣卡在腔中，出了嚨間的腥甜，他只能把抱得更，聲線好似被周圍的硝煙嗆到沙啞，徹的沙啞，“夜夜，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他吻上的額頭，卻被不著痕跡地避開，男人心里痛怒不已，手勁更大，“別躲我。”

唐夜心里不到什麼起伏波瀾了，只是著地牢搖搖墜的頂子，輕笑，“你現在肯信我了？”

“我一直就——”

“陸懷淵。”沒給他說完那話的機會，哪怕是說了，也不會太當回事，“我讓你把莊清時留下，是騙你的。我沒想過讓死在這，我也明白，我越是鬧著吃醋，你就越是反，做出來的事就越是不會考慮我的想法。”

就這麼說出這話，讓陸懷淵的心好似被什麼用力著。

那都是他不敢面對不敢深思的事實，卻云淡風輕地拉開那道厚重的簾，讓它們全都見了。

——知道他的心狠和絕。

甚至，利用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