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得到印證后,唐言蹊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然跌倒了谷底,用一種近乎痛恨的眼神盯著他,對陸仰止來說,無異于鋼釘骨,“陸仰止,我們早就已經沒關系了,今天別說是他抱我,就算是他睡了我,你憑什麼找人來警告他!我他媽以為我們不用搞得這麼難看,你是不是一天不害死我周圍所有的人就不痛快!”
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到最后幾個字純是帶著哭腔的嘶吼,“你給我滾,滾!”
男人高大結實的軀驀地僵住,半晌,才抓住話里的幾個字,臉晦暗可怕,“他抱你了?”
唐言蹊聽他如此說,便知道陸仰止就是lance說的那個“嫉妒他的人”,往東側的高地看了一眼,陣痛已經迫到了眉心。
“說話!”男人厲聲開口,手掌也握住了的肩膀,目冰冷懾人,臉鐵青,“他對你手腳了?”
“是又怎麼樣,你要殺了他嗎?”唐言蹊回著他,嘲弄,“陸仰止,我一直就知道你心狠手辣,只是沒想到你能卑鄙下作到這個份上!當初是我眼瞎才招惹你,現在我后悔了,你放過我吧!”
與平時的他大不相同的是,這一次,唐言蹊一甩就甩開了他。
約覺得有哪里奇怪,但是滿心悲憤、沒有多想。
倒是宋井上前一步扶住了男人,開口道:“唐小姐,您怎麼能這樣說陸總?陸總對您的心思您還不清楚嗎?”
“是,我清楚,他就是我到恨不得我周圍的人都死,這樣我就是他一個人的了。”唐言蹊踉蹌著后退,笑得悲慟,“這種,我可能是上輩子殺了他全家才會被他上。”
殺了他全家才會被他上。
意思再明顯不過——
被他上,是種劫難,是種摧心蝕骨的報應。
陸仰止覺得那些輕描淡寫的話音像是重錘,一下下擂在他心口,震碎了他的骨頭。
他卻只能聽著,著,無法還手,也無法自保。
宋井卻比他還忍不住,“唐小姐,您這話說得太傷人了!陸總從來沒想傷害您邊的任何人,反倒是他們——”
“住口!”男人冷聲截斷他的話,勢如雷霆,力道千鈞。
宋井看著他,不可置信道:“陸總?”
男人不聲不響地了口氣,緩緩開口:“lancelot在那邊?”
唐言蹊笑得坦白無畏,“我多希是你在那邊。”
宋井看到男人漆黑的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無聲地破裂,他卻只是閉了下眼,又睜開,平靜道:“好,我去把他帶回來。”
喬伊聽不懂他這句話,宋井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瞪大了眼睛,“陸總!”
“我讓你把閉上你聽不明白是不是!”男人徹底失去了耐心,看也不看他就這樣低吼了一句。
宋井簡直要抓狂了,只見男人上前一步,唐言蹊卻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
他的線一抿,抿出些許自嘲的笑,聲音著疲倦和痛,出手繞過的,擋住了后的什麼,“別再往后退了,后面有樹枝,很鋒利,會刮傷你。”
可他的手臂卻坦然擱在與樹枝之間,替擋了那些,“剛才發生了很多事,我也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如何。但是我會帶他回來,你別怕,嗯?”
喬伊雖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可比起這個,更不明白的是這個男人怎麼能在如此生死攸關的時候,還用這一副喜怒不形于的口吻和那個人講話——尤其是,幾分鐘前才狠狠扇了他一掌。
他就像忘了這件事,完全不介意,低低淡淡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
“宋井。”他起助理的名字,就完全是另一種語氣了。嚴肅沉穩,含威不,“看好唐小姐和潘西小姐,我去去就回。”
宋井搖頭,急道:“陸總,還是我去吧,您在這里等!”
見男人換了手槍和狙擊槍,宋井更是擔憂,“陸總!我去!”
“我沒在和你商量。”陸仰止總算掀起眼皮,一眼掃過去,黑眸里容納著冰天雪地,目冷峻至極,“你留下。”
喬伊察覺到他的意思,搶著開口:“那我和你一起去!”
陸仰止睨了一眼,“你也留下。”
“我——”
“那邊危險,我怎麼能讓你一個孩子跟我過去冒險?”陸仰止淡淡吩咐道,“宋井,一定要照顧好潘西小姐。”
宋井皺眉,看到唐言蹊那張沒有反應的臉,他心頭煩悶,故意提高了聲音:“陸總放心,我肯定把潘西小姐照顧得好好的,絕對不讓您擔心。”
“我不是那種只會躲在男人后看著男人為我拼死拼活的人。”喬伊板著臉,“有危險大家一起擔著,更何況你剛才過——”
“無需多言。”陸仰止道,“你就在這里,哪也不準去。”
喬伊瞪著他,“你這人……”
話都沒說完,就看陸仰止朝那本懶得看他的人走近一步,低聲像是安哄地說了幾句什麼,人不樂意聽了,干脆一閉眼把頭側過去,一臉不耐煩。
男人英俊的眉目仿佛落下一層黯然的影,握手里的槍,朝東側的高地而去。
喬伊要追,卻被宋井咬牙攔下,氣得大怒,脾氣全都撒在了宋井上,“他剛才中了兩彈!現在就是個廢人!你也這麼沒良心,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嗎?”
明明沒有點破誰才是那個真正沒良心的人,可在場誰都聽得出來,諷刺的,就是唐言蹊。
唐言蹊看了眼男人離去的背影,杏眸深得不進去。
微微抿著,沒開口。
宋井也是明白人,見狀徹底心寒了。
喬伊說的話,唐小姐不可能沒聽見、沒聽懂,可就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既不詢問,也不搭腔,好像陸總的死活完全不在的關心范圍之。
明明從前為陸總上刀山下火海的場景都還歷歷在目,宋井卻突然有些茫然,在英國那短短的幾天里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半年來又發生了什麼,能把一雙清澈靈的眼睛活活磨如今死水般的沉寂。
他又想起,路易·第奇公爵在篝火晚會上,指著心口說的那句——
“們家的人,這里是空的。”
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
可若是連心都沒有了、空了……
又該如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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