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六月的天氣,沈言渺抱著雙臂一團,卻還是不住冷到抖,眼淚掉得更加洶湧,流過邊鹹至極。
“你怪我嗎?”
沈言渺眷地挲著表盤上那一張照片,聲音沙啞地問,任由眼淚不停滾落。
回答的,隻有沉甸甸的寂靜。
林院長其實說的沒錯,如果那人還活著,肯定會照常輕輕拍拍的發頂,笑著說:“傻瓜,怎麽會。”
可是,會啊。
這輩子都沒辦法原諒那時候的自己。
那是用盡一生都贖不清的罪。
九年的時間,把每一天都用來懷念他,每分每秒都沒敢忘記過。
九年的時間,還是固執以為他還活著,哪怕外婆離世後被爸爸接回,也從沒放棄等著他。
後來,為了那一張像極了他的臉,押上了自己的一輩子。
為了那一張臉,就算要去死,也義不容辭!
可是……
“除了那一張臉,他本和你半點兒都不像……”沈言渺仍舊渾輕,一張小臉深深埋在掌心裏,哭得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靳承寒啊。
他不會笑。
他不會言言。
他從不把放在眼裏。
他不知道洲城,不知道桑福利院。
他不知道那是的命,但他輕而易舉就可以拿走命。
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眨掉所有淚意,沈言渺緩緩站起踉踉蹌蹌地向著一旁的置櫥櫃走去。
歐式白木的置櫥櫃裏擺放整整齊齊,一眼去就是最中間那一層擺放著一個個不同手工木雕的櫥層。
纖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過每一隻木雕娃娃,從簡單的到複雜的,從糙的到致的,每一隻都代表一句溫的“言言,生日快樂。”
蒼白的角忍不住勾起一點點弧度,眼淚卻不知不覺滾落下來。
沈言渺無力地閉了閉眼,然後從手邊拿起一隻酒杯,作生地開了一瓶不知道多度的紅酒。
仰頭,一杯酒,苦又灼燙。
又是第二杯,混著眼淚一起喝進裏,苦味侵骨髓。
一連三杯。
沈言渺幾乎已經連站都站不穩,視線恍恍惚惚,頭頂的燈影影綽綽,晃得本睜不開眼,於是沿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坐在了地上。
好像聽見有人緩緩說。
……
“我的夢想啊,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律師,一輩子守護正義。”
……
沈言渺臉開始微微泛紅,又是一杯酒下肚,聲音含混卻堅定:“我記住啦!”
不會忘。
更不敢忘!
欠他的,都是欠他的。
這麽多年,一直放不下的,從來都不隻是年時的眷。
所以,在他離開之後,把自己活了他的樣子,替他守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夢想。
絕對不會,也不能後悔。
……
是夜,北奚灣。
裝潢別致的書房裏,靳承寒正坐在電腦前開著一場大洋的視訊會議。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英的眉峰不悅地擰起,靳承寒立時毫不留地訓斥:“開會的時候手機關機,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鈴聲還是在執著地響著。
“還不關掉,是要等我來幫你?!”
“……”
視訊那端默了幾秒,然後有一道戰戰兢兢的男聲隔著屏幕傳來:“靳、靳總,好像是您的手機……”
他的手機?
靳承寒猛地回過神來,拿起桌邊的手機,屏幕上此刻正瘋狂地跳著三個字。
死人——
漆黑的眸底似乎有什麽彩一閃而過。
不是說什麽他不尊重,他不理解,又打電話來做什麽?
果然不該對這不知好歹的人太過殷勤。
他不理,不就乖乖服了嗎?
靳承寒有些得意地輕勾起角,接通電話的那一瞬卻又刻意冰冷了語氣:“有事?”
一眾人還沒能從自家總裁千年難得一見的笑容裏緩過神來,就聽見靳承寒隻冷冷扔下“散會”兩個字。
然後,鏡頭裏就隻剩下空的椅子還在晃著。
“……”
眾人淩。
才不到五分鍾,這大概是他們開過最短,卻最有收獲的會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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