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子謙沒有想到會問得如此直白又開門見山,一雙琥珀的眸子微微怔愣片刻後,他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立即否認道:“怎、怎麽可能?”
他說著,不眸微閃,又蓋彌彰地幹笑兩聲,才繼續不以為意地道:“我之所以回國是因為我被醫院開除了,隻好回國某份兒差事,也總不會被死。”
“至於一下飛機就到了L.N律所,那是因為我在國也沒幾個認識的人,而且今天恰好是周一,我猜想應該隻有到這裏才能找到沈大律師,也好讓你請我吃頓接風飯……”
開除?
程子謙被開除?
沈言渺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可能是沒睡好,所以有一點幻聽,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是說,你被醫院開除了?”
“對啊,好慘!”
程子謙一麵悵然地說著,一麵痛徹心扉地用手捂上眼睛,悔不當初地將所有前因後果說了個大致:“我們院長非要把自己的兒變我的家屬,雖然我也算寄他籬下,但是婚姻大事當然不能被外人左右!”
“然後呢?”
沈言渺覺得這個節簡直不能更戲劇化了,甚至有些抱著吃瓜看戲的不厚道心態,繼續好奇地問道:“等等,你院長的兒,該不會是你在國讀書時的同學……吧?”
“你怎麽知道?”
程子謙頓時一臉錯愕地向,然後眉頭微蹙不確定地問:“我……我以前難道跟你說起過?”
“沒有沒有!”
沈言渺連忙瘋狂擺手,拚命強忍住想笑的衝,一張小臉兒霎時間一片,又繼續說:“所以,你為了彰顯自己的自由,就果斷自己開除了自己?”
“不然呢?”
這理不直氣也壯的一聲反問。
沈言渺不自地就想起了另一個人,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子謙你知道嗎,你之前在我心裏一直是那種特別穩重,特別,特別遙不可及的學神級學長人設,但是今天……”
沈言渺越說越覺得好笑,直笑地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接著斷斷續續地說:“我跟你講,我現在的就是特別崩坍,跟大暴雨山坡泥石流一樣……”
“……”
程子謙也不慍不惱,甚至有些珍惜地看著明的笑容,繼而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沈同學,別人幸災樂禍都是悄悄的,你可倒好,直接在我麵前就笑得不能自已了。”
“對不起,子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言渺又兀自笑了好久,才用力拍了拍臉頰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正地問:“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
程子謙誠實地搖了搖頭,眉宇間微微輕蹙,難得的有一迷茫。
沈言渺正想著怎麽安安他,雖然以他的名氣和才學,不知道有多醫院會敞開大門雙手歡迎呢!
但再怎麽說,他也算是正到了人生失意,自己還是表現善良一點的好。
卻不料,還不等到沈言渺開口。
程子謙就眼眸驟然一亮,像是終於找到了什麽可以報複的機會,淡淡地說:“本來吧,你說我一大好青年突然就這麽失業,心裏還難的,但是現在,失業的也不止我一個了,心頓時好了許多。”
“……”
沈言渺一時竟無語凝噎,忿忿地仰頭將一杯昔喝到見底,然後從椅子上站起,拎起包包就往外走。
“喂,言渺,我就開玩笑的,你要去哪裏?”
程子謙也趕跟著起了,快步追了上去,說:“我就隨口說說的,你別生氣啊,醫學研究表明生生氣會老得更快的……”
一個學法律的,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才會認識學醫的呢?
炎炎烈日下。
沈言渺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但是不得其解,最終隻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程子謙教授,第一,我沒有在生氣,第二,我隻是在想找一個更合適一點的地方替你接風洗塵。”
還有一點,沈言渺是忍著沒有說出口。
第三,也好趕把這一尊神仙送走。
“真的?”
程子謙眉眼和煦地輕輕一笑,又了往日儒雅穩重的模樣,繼續溫聲說:“那我就先謝謝沈同學不拋棄不放棄的校友意了,在下暫時無以為報,隻能送上一個風塵仆仆的擁抱。”
他說著微微朝張開雙臂,溫潤如玉的臉頰上染著明朗的微笑。
這該死的西方禮儀!
沈言渺有些頭疼地了額,然後走上前,疏離又進退有度地輕輕抱了他一下,說:“別說這些沒用的,等找到工作了,記得折現還給我。”
說完,就向後退一步,想離開他的懷抱。
程子謙卻突然溫聲一笑,輕輕懷上的肩膀,說:“言渺,我還在國讀書的時候,導師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Life can only be understood backwards, but it must be lived forwards.”
“我們總喜歡看過去,那是為了理解生活,但是倘若想要過好這一生,就一定得往前看!言渺,我們都還有機會,走自己最想走的路,自己最想的人。”
“……”
一雙水眸微微了,沈言渺不有片刻的怔愣,此刻眼前全是靳承寒那一張無可挑剔的俊,他輕笑的樣子,他生氣的樣子,他稚不講道理的樣子……
最後,所有的掠影一張張疊在一起,就隻剩下他冷聲冷氣跟說了斷的樣子。
那麽絕然,那麽不可轉圜。
自己最想的人?
好像沒有機會了啊……
沈言渺用力眨了眨眼睛,眨掉所有的淚意,然後將程子謙推開,佯裝不以為意地說:“程大教授,不就是丟了個工作,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幹嘛突然說這麽沉重的話?”
程子謙也沒有拆穿他,隻是溫和儒雅地笑了笑,說:“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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