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沉,整個倫敦城都籠罩在一派凝重死寂的朦朧中,一切看上去都麽灰頭土臉,死氣沉沉。
沈言渺一言不發地站在綿的海灘邊,一雙水晶般漂亮的眼眸,直直地著不遠淺淺著岸的海浪,垂落肩後的長發被鹹的海風吹拂翻揚。
這個季節,夜是冷的。
卻渾然不覺,隻是沒有什麽表地站著。
"別看了,你看不到的。"
景黎南和煦清淺的聲音驟然從後響起,他上穿了一件深灰的大,眸淡淡的:"就算你丈夫真的如你所說,會不惜一切代價在倫敦尋找你的下落,他也未必能找到這裏。"
他說得信誓旦旦且無比篤定,對於自己的容之有著極大的自信。
"你沒騙我。"
沈言渺卻好像本沒有聽他說話一樣,黯淡的目依舊落在暗沉的海麵上,突然前言不搭後語地緩緩開口:"你的確是醫生,也的確與倫敦大學無關。"
"沒有必要。"
景黎南也同樣淡淡地回答,他說話好像習慣了這麽言簡意賅,也不管別人是不是能理解他要表達什麽意思。
沈言渺卻聽明白了,他是在說,騙沒有必要。
"對,是沒有必要。"
沈言渺也沿著他的話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緩緩將目從漆黑一片的水麵上收了回來,俏麗的臉頰上表很淡很淡,繼續說:"畢竟,你對我的一切背景都了如指掌,或許對於你口中那一位老師的所有計劃,也都一清二楚。"
沈言渺說著深深呼了一口氣,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已經被人當了獵,卻還半點沒有察覺:"你知道自己需要找到一個什麽樣的人,知道什麽名字,知道該去哪裏遇到,也知道為什麽偏偏要選,但是……"
沈言渺恬淡的聲音倏然頓了頓,微微抬起一雙眼眸,著那一張夜中棱角分明的側臉:"你應該不知道,為什麽偏偏是你吧?"
聞言。
景黎南波瀾不驚的臉龐上幾不可察地掠過一抹怔然,他這樣並不算明顯的表變化,就已經無聲地證明了沈言渺的猜測是對的。
他對於老師的所有謀劃的確都一清二楚,也深深明白,自己在這一場戲碼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
老師給他的資料上說,那個人姓沈,就在倫敦,會不定時出現在香林公園散步,他明白老師意思,所以每天都去那裏,反正一定能夠遇到。
這幾乎是他所有的任務安排,想法設法去遇見一個人,按照老師給的提示,以可能會興趣的著和格去接近,再用口袋裏的鎮定香劑迷昏帶走。
景黎南曾經一度覺得比起執行任務,這更像是要他出賣相去勾引一個人,他個人從心底裏對相貌這個東西並不過分看重,說到底不過都隻是一副皮囊而已。
不管是好的,壞的,等到埋進青泥裏,都逃不過數十天就會腐臭潰爛的下場。
他最開始也不確定過,他並不認為這世間每一個人都會是以貌取人,比如他即將麵對的這一位沈小姐,從的所有經曆來看。
這個人聰慧過人,才華橫溢,行事風格也是有的果斷決絕。
可是老師說,隻要是他,就一定不會失敗。
景黎南那時候也很想追問一句為什麽,但想了想還是作罷,老師對他恩重如山,他從有記憶以來就對老師惟命是從,這一次也並不打算例外。
可是現在。
景黎南卻突然改變了心意,他莫名奇妙就很想聽聽,聽這個人解釋清楚,自己到底是有著什麽樣的榮幸,才能憑借寥寥幾句話,就瓦解所有的冷靜和理智。
"沈小姐看上去是打算改變策略了。"
景黎南側了側影回過頭,也同樣目平靜地向,他並不否認,自己現在對這一張楚楚人的臉頰,頗有興致:"不過沒關係,不管你有什麽樣的打算,景某都會奉陪到底。"
沈言渺卻倏而不以為意地笑了,煙的瓣輕輕勾起,笑意卻並不到眼底,那不知道該說是嘲諷還是淒絕的微笑,更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是我一時大意了,不論是哪一點,你跟他們都不一樣。"
沈言渺雙手放進大口袋裏,小巧的鼻尖被冷冷的海風吹得有些泛紅,那一雙澄澈的眸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冷的,跟著微微通紅一片:"景先生應該隻知道我先生是靳承寒,卻從來沒有見過我先生的照片吧?"
用的是問句,語氣卻篤定無比。
景黎南也無可厚非地跟著點了點頭,他清淺的眸幾不可見地深了深,冷靜的聲音裏不知道藏著什麽樣的緒,答非所問:"靳家財團繼承人,家世顯赫,年輕有為,卻從來低調不顯山水,沈小姐看人的眼很不錯。"
"他的確很好。"
沈言渺也不否認他的話,甚至很是驕傲地輕輕點了點頭,那一雙黯然無的眼眸,仿佛隻有在聽見有關靳承寒的話語時才會活泛幾分:"不過,景先生相信這世界上會有兩張一模一樣的麵孔嗎?"
聞言。
景黎南沉穩定然的臉龐上猝然有一抹震驚閃過,他清淺的眼眸飛快閃了閃,腦子裏明明好像已經有了什麽答案,卻還是抱著不知打哪裏來僥幸心理:"如果沒有任何的緣關係,隻依靠天生的基因編碼相似,那很難。"
"不難。"
沈言渺卻不溫不火否定了他的話,深深歎了一口氣,自顧自開口:"景先生如果看過我的手機屏幕,那就會明白,自己跟我先生到底長得有多像。"
每一個字都說得那麽理所當然,仿佛有這麽一張臉,是上天給他多大的恩賜一般。
景黎南突然就冷冷勾笑了聲,他抬上前一步,整個人都正正麵對著沈言渺,那一張無可挑剔的俊上,有著跟靳承寒生氣不悅時如出一轍的表。
隻不過這一雙眸底了幾分無可奈何,卻多了幾分冷漠疏離。
"沈小姐的意思是想告訴我,我在所有預先寫好的橋段裏,僅僅就隻是一個憑臉存在的路人甲?"
景黎南的聲音很冷,比以往他每一次開口都要凜冽,不依不饒又咄咄人:"哦不對,我甚至不是憑臉,我是憑借別人的臉,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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