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秦暖安忽然十分不顧及形象地驚喊出聲。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臉激地跑到沈言渺麵前，又握上的手：“渺渺，渺渺，我這個人膽子小，你，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從昨天住進這一座寸金寸土的城堡起，已經到了太多貧窮引發傷害，再經不起更多刺激。

    “有人來了嗎？”

    沈言渺不明就裏地放下巾，又疑地看了一眼莫名張的秦暖安：“秦老師，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怕生的？”

    “這……說來話長。”

    秦暖安也不知道該怎麽跟解釋，那些事七八糟的，連自己都理不清，索直接企圖蒙混過關。

    “渺渺，我突然肚子好疼。”

    秦暖安連忙浮誇地擺出痛苦表，直接就把人往外攆：“不行不行，你先出去，我要用一下你的洗手間！”

    “不是……”

    沈言渺就這麽一頭霧水地被人趕了出來，甚至都來不及問一句需不需要請醫生過來看看，就聽見門被反鎖的聲音。

    好吧。

    沈言渺妥協無奈地歎了口氣，轉往大廳走去，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麽人，能讓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秦老師退避三舍。

    卻不料。

    沈言渺才剛走到大廳，就聽見另一道分外咋呼的聲音響起。

    “哇，小火焰，好久不見！”

    傅司夜一銀灰西裝難得那麽正式，他一把摘下臉上的墨鏡丟開，興衝衝地朝走去。

    “老三所托，專門幫你把造型團隊帶了過來，他說酒店人多太嘈雜，你肯定不喜歡，還是過去晚一點得好。”

    聞言。

    沈言渺不自覺清甜地揚起一抹笑意，這樣也好，不然一整天的儀式流程，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撐下來。

    “嘖嘖！徹底沒活路了！”

    傅司夜十分誇張地倒吸一口冷氣，大哥大嫂舉案齊眉，老三和小火焰幹柴烈火，一個個都雙對，就他還是。

    啊，這是多麽痛的醒悟！

    傅司夜佯裝十分傷地捂了捂眼睛，痛心疾首地吩咐造型師。

    “我還又是要忙就先走了，你們都給我用心點，要是出什麽岔子讓我被老三訓，本爺就拿你們出氣！”

    “……”

    一眾造型師僵地了角。

    沈言渺並沒怎麽在意他們的對話，徑直就往那一件高高掛起的白婚紗走去，靳承寒最早拿給選的，隻是些簡單圖稿。

    第一眼，就從一堆設計稿中拾起了這件。

    輕紗層層疊疊堆積起的白擺，點綴著淡淡金的鑽石，在燈下，宛如一顆拖著長長痕跡的流星。

    猝不及防就砸進了誰的眼裏。

    沈言渺抬手輕輕了那婚紗上巧奪天工的白刺繡，一隻蜷著雪白尾的小狐貍，正安安靜靜趴在折起的抹領上。

    “靳太太，請問現在開始嗎？”

    一位短發造型師恭敬地詢問，又拿出一本冊子遞給：“這是我據您個人的喜好和風格，羅列出來比較合適的幾款造型，您看看更中意哪一個？”

    “不用這麽麻煩。”

    沈言渺嫣然輕輕彎了彎畔，將那冊子合上：“等一下我會給你們看張照片，就用照片上的妝容就好。”

    照片已經是六年前的了，是被別人無意中拍下來，又輾轉到了沈言渺手裏。

    造型師看了一眼有些泛舊的照片，踟躕為難地開口：“靳太太，這照片上的妝造略微過於簡單，您確定要……”

    “對。”

    沈言渺還不等那造型師說完就斬釘截鐵地點頭，坐在梳妝鏡前，淺淺笑了笑：“你們隻管按我說的做，不會有人為難你們的。”

    “那……好的。”

    造型師微微猶疑了下再沒說更多，很快就各自散開忙了起來。

    沈言渺看著鏡子裏那越來越悉的自己，不自有些晃了晃神。

    靳老壽宴的那一天，正忙著加班，甚至都沒來得及認真化妝，換了服就急匆匆趕去。

    那一天的禮服也是長長的白款，就是這個近乎素麵朝天的樣子，毫無防備出現在靳承寒麵前。

    然後才有了後麵所有的跌宕起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

    造型師大功告地將最後一支化妝刷擱下，怎麽也沒想過，那麽奢華的婚紗搭配這麽簡約的妝容，竟然也能如此相得益彰。

    半點兒沒有什麽格格不的違和，倒是頗有幾許濃妝淡抹的輕靈空然。

    造型師最後將一條鑽石項鏈戴在纖長的頸間。

    秦暖安就準時地出現，上穿著沈言渺認真挑選的伴娘，張不知所措的樣子，看上去似乎比還要著急。

    “渺渺，沈叔叔都在外麵正廳坐了好久了，你趕準備準備，你家靳總馬上就要來接你了。”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秦老師又不是沒見過靳承寒，怎麽以前都好好的，今天卻這麽反常。

    總覺得在躲著什麽人一樣。

    沈言渺若有所思地將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而後正質問：“秦老師，你老實代，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怎麽可能呢。”

    秦暖安回答地倒是言之鑿鑿，小心整理好白的頭紗，又忽然想起什麽一樣，拍了下腦袋。

    “差點就忘了，這可是我竭盡腦幫你準備的禮，傳統的婚禮誓詞都太無聊了，我幫你準備了不一樣的。”

    說著，還特別信誓旦旦地眨了眨眼睛：“等一下宣誓的時候，你就記得這麽說，肯定能給你們家靳總到不行。”

    “真的？”

    沈言渺半信半疑將手裏的紙張打開，可還不等看一眼，就聽到車子一輛接一輛停下的靜。

    “一定是你家靳總來接人了。”

    秦暖安連忙將那紙條收進自己的包包裏，遠遠著窗外的陣勢，整個有些目瞪口呆：“渺渺，早就知道你老公有錢，但也不知道他能這麽有錢啊！”

    沈言渺不用想都能知道靳承寒會有多鋪張，但是也無所謂了，反正結婚就這麽一次，他樂意怎麽樣都隨他。

    沈廷鬆一黑西裝正襟危坐在大廳，他手裏倚著紅木拐杖，花白的頭發向後高高梳起。

    他忽而歎了口氣，蒼聲開口：“周管家，這一次，我好像還是沒能做的有多對。”

    “老爺都是為了小姐好。”

    周管家知道他在耿耿於懷什麽，也知道他等這一天，等得有多麽不容易：“結婚大事並非兒戲，小姐一定能明白您的苦心。”

    沈廷鬆眼眸低垂，悵然地抿了抿：“可我之前那些話，就像一個棒打鴛鴦的老惡人，可渺渺那不爭不搶的子，我隻怕日後會盡委屈。”

    “不會的。”

    周管家想也不想就篤定地開口，寬言勸：“姑爺那麽心疼小姐，一定不會讓委屈，這不，您就看這婚禮的場麵，也能看出姑爺對小姐有多上心。”

    “我從來都不質疑這兩個孩子的。”

    沈廷鬆滄桑的眼眸裏升起一抹深沉，也不知道是欣更多，還是擔憂更多。

    “但靳家真的太大了，渺渺未必就能在每個人麵前都全而退，所以我需要一個承諾，一個可以讓我放心把渺渺出去的承諾。”

    而那承諾，並不是隻有赤忱意，就可以遊刃有餘的。

    靳承寒拒絕了傅司夜和席胤湛要跟上來的提議，自己一個人就往正廳走去，他一括熨帖的高定西裝，襯得整個人更是修長利落。

    靳承寒對沈廷鬆滿臉凝重的神一點都不意外，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一樣，他平靜地出聲：“您如果想問什麽，隻管問就是。”

    沈廷鬆對他這樣開門見山的反應也不奇怪，靳承寒是多通的人，他早就有所領教，他能一眼看穿他的目的。

    本不足為奇。

    “這個問題，五年前，我曾經問過靳總。”

    沈廷鬆微微幽遠地瞇起眼眸，他雙手撐在拐杖上，聲音微啞：“我想知道，往後的日子裏，靳總不會再讓渺渺哭了吧？”

    他這一問，問得太有深意。

    靳承寒五年前沒有回答他的話，現在也沒有立刻就回答。

    他直直看著麵前端坐的老人，過了須臾，才毅然出聲：“不會，我不會，別人更沒有機會，我給的底牌，足夠一世無恙。”

    他話落。

    沈廷鬆一言不發地沉默了好久，他蒼老的臉上晦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驀然，他抬頭笑了聲，又揮了揮手：“周管家，去告訴渺渺，就說，靳總來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