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此次的蠻荒之行,表面上來看是為玄荒天請下佛緣,以此來制衡九淵。
但實際上,他與師父呂道玄,這是在為日后上清共扛太虛量劫而落子。
依照呂道玄的說法,沒有這一步,上清想要抗衡太虛量劫的難度,必將增加數十倍。
是犧牲眼前的真武天,來為整個上清界,在太虛量劫前換取一道生機。
還是不顧那三百年后,足可覆滅整個上清界的太虛量劫,保住真武天。
這道沉重的抉擇,落在了許太平一人肩頭。
而就在許太平陷這艱難抉擇時,蓮瞳的聲音忽然間在他腦海之中響起——
“許太平,縱使這皓月砸落在真武天土地上,至真武天以九府為首的仙門,不會因此而完全覆滅。”
“而你們青玄宗,因為早已開啟封山大陣的緣故,比之其他門派還要更加安全。”
“當然,自此之后,真武氣運衰落必將為定局。”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建議你,保真武天。”
許太平眉頭問道:
“為何?”
蓮瞳回答道:
“世人目皆短淺,他們不會因為幾百年后的太虛量劫中的那道生機而激于你,只會記得你今日的一個決定,埋葬了真武天的億萬生靈。”
許太平面無表地搖了搖頭道:
“我哪需要他們的激?”
說著,他再次抬頭看向上空那蜃樓虛影,然后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救不了許多人,只想為師父還有青玄宗的一眾師兄弟們,爭得一份生機。”
說出這話后,他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陡然間再次堅定了下來。
旋即,就見他再次起膛,然后眸堅定道:“只要能夠做到,縱使背負整個上清界的罵名,又如何?”
蓮瞳聽到這話,卻是“嘿嘿”一笑道:
“很好,不愧是我選中合道之人!”
“這千古罵名,我與你一同來背!”
許太平面無表地點了點頭,然后仰頭看向那蜃樓虛影,朗聲道:
“無心魔帝,失去了墜月,只會讓你九淵的末日,來得更快!”
觀戰的眾人聞言,先是一怔,繼而齊齊驚呼出聲。
就連夏侯幽也都是一臉難以置信道:
“許太平他這是打算放棄在真武天?”
而幾乎是在同時,只聽那無心魔帝寒聲喝問道:
“許太平,你可想好了?”
許太平沒有回答無心魔帝,而是轉頭看向之前古佛燃燈聲音傳來的方向,朗聲道:
“燃燈古佛,請您今后以玄荒作為道場,為上清鑄造驅逐九淵之佛門利劍!”
很快,燃燈古佛的聲音,再一次響徹蠻荒天:
“燃燈,定不負太平道長之所托!”
此言一出,可算是為許太平舍棄真武的抉擇,一錘定音。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謾罵詛咒之聲,猶如水一般,匯聚向許太平所在的蠻荒天。
但許太平,依舊眼神堅定,形拔地站立在原地,沒有毫搖之。
那神,就好似在說,來吧,罵吧。
縱使,罵我者恨我者,有千萬億萬之眾。
縱使,這罵名將背負千秋萬字。
我許太平,今日也可一肩挑之。
……
真武天。
青玄宗。
幽玄魔窟。
“轟隆隆隆……”
伴隨著一陣沉重的機括轉之聲,幽玄魔窟,那扇塵封了將近百年的封魔門,緩緩打開。
一名渾系滿鐵鏈的枯瘦老者,腳步堅定地,邁步從門口走出。
老者,正是呂道玄。
走出鎮魔門的呂道玄,一言不發,一直走到幽玄魔窟中央那面巨大靈鏡前。
站在靈鏡旁的趙謙,神凝重道:
“小師叔,太平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承罵名,遵守與我們當日的約定,落子玄荒。”
呂道玄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著靈鏡中,許太平背對著眾人站立著的影,聽著靈鏡之中那如同水一般朝他涌去的謾罵聲。
良久后,呂道玄這才開口道:
“徒兒,這些時日以來,你辛苦了。”
“一直以來,都是你一個人在做抉擇,今日就讓為師,來替你分擔一二。”
說到這里時,呂道玄眼神一凜道:
“為師,怎可能眼睜睜讓你,背負這千古罵名!”
說到這里時,呂道玄將目看向趙謙,問道:
“趙謙,一切可曾準備妥當?”
趙謙神嚴肅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道:
“青玄宗,除去峰主、長老以及與玲瓏他等同輩的弟子外,無論是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皆已被我送出云廬!”
呂道玄點了點頭問道:
“如今青玄,還剩多人?”
趙謙回答道:
“加上你我,一共三百六十七人!”
趙謙馬上又補充了一句道:
“雖人數不多,但個個皆為青玄銳,個個可為青玄赴死。”
呂道玄深深地看了眼趙謙,隨后朝他出手道:“將帝璽給我。”
趙謙從袖中取出一只錦盒,一面遞向呂道玄,一面神凝重道:
“小師叔,用這帝璽后,無論是你后魔窟之中那尸,還是一直被封印的玉虛子,定會相繼蘇醒。”
“而青玄宗,也將……也將被云夢澤境,太玄宗址吞噬,從此淪為太玄鬼域的一部分。”
“直到云夢境大門重新開啟,才有可能出來。”
“不過云夢澤境這一次至要百年才能開啟,只憑我們這三百六十七人,恐怕很難支撐到那時候。”
呂道玄笑問道:
“你怕了嗎?”
“怕,當然怕。”趙謙咧一笑,點頭道:
“不過我怕的是,死得太過難看,等百年后太平他們進云夢境,看到我們的尸骨后,笑話我等。”
呂道玄聞言爽朗一笑,隨后一面接過帝璽,一面保證道:
“放心,有你小師叔我在,絕不會讓你們死得太過難看!”
趙謙聞言又是咧一笑。
隨后,他看著呂道玄手中那方帝璽,有些好奇地問道:
“小師叔,接任真武天大帝之位后,您還能與我等一同留在太玄鬼域嗎?”
呂道玄角揚起笑道:
“你小師叔我,可不是那些個半吊子的大帝,當初是這真武帝璽,主求來找的我,而非我求的它!”
“所以只要我想,去留皆無阻!”
說完這話,呂道玄看了眼靈鏡中的許太平,然后手用力握住那方帝璽,注真元。
“轟!!……”
伴隨著一道震耳的氣之聲,一猶如天威般的氣息波,猛然間從呂道玄上擴散開來。
旋即,就聽呂道玄朗聲道:
“真武天此任大帝呂道玄!”
“今日,向五方天地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