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破廟那嘈雜的議論聲中，那已經垂暮老人的顧雨，再次開口道：

“可恨我蹉跎一生，都沒能夠湊齊一件像樣的祭品，但請天上的諸位仙佛放心，老朽這六十幾載并未白活！”

說著，就見那顧雨拉開襟，出了上麻麻的傷口，然后繼續道：

“老朽，雖沒有有那天材地寶珍禽異作為祭品，但老朽有這六十年來數次涉險潛萬島湖死里逃生得來的經驗。”

“還有有那數次直面那妖龍膽魄！”

說這話時，那原本看起來已是垂暮之年的顧雨，忽然間眸灼灼，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說到這里時，那顧雨似是見大陣沒有什麼反應，于是有些著急道：

“諸位上界仙佛，我雖年邁，但提刀縱馬照樣不問題！”

說著，那顧雨忽然尋來一旁立著的大刀，在那請神陣上舞得虎虎生風。

只是才舞了十幾刀，他的氣息便有些不平穩。

在又舞了幾刀后，更是變得腳步虛浮、有氣無力，好似醉酒了一般。

最后更是腳下一個不穩“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不經意間瞟到這一幕的一眾修士，立時哄堂大笑。

就連東方月繭也都有些不理解道：

“這老人家一把年紀了，為何偏要來湊這個熱鬧。”

不過許太平，卻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只靜靜地注視著那畫卷中的老人。

因為在場眾人之中，唯有他知道，這老人為何要來湊這個熱鬧。

這時，那顧雨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差強人意，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

“諸位上界仙佛，我今日只吃了一碗粥，氣力有些不足。”

說到這里時，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當即眸一亮道：

“諸位上界仙佛，除了這些拳腳功夫之外，老朽還有一橫練功夫，特別是這腦袋非常之！”

說著那老人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后彎下腰去撿起了一旁的一塊山石。

沒有任何猶豫，老人將那塊山石重重砸向了自己的腦海。

“砰！”

結果鮮直流。

這稽一幕，再一次引得破廟一眾修士，哄笑一片。

不過那顧雨卻好似本就不知道疼痛一般，又一次重重地將那塊石頭砸在了自己的腦袋。

“砰！”

沉悶的撞聲中，那顧雨的腦門皮開綻。

不過那顧雨卻是沒有去管頭上的傷口，而是笑著仰頭道：“諸位天上仙佛，剛剛這兩下是我失手了，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次，這一次我一定能用頭砸開這塊石頭，一定可以的！”

說著，那顧雨將那塊石頭放在地上，然后眼神帶著一抹決絕之，猛然將腦袋朝地上那塊石頭砸去。

“砰！……”

一聲巨響過后，顧雨腦袋著那石塊，子直地倒在了地上。

見狀東方月繭有些不忍直視道：

“這老人家是不是腦筋有些問題，等下誰要是選了他，只怕是有的愁了。”

許太平沒有接話，依舊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的畫卷。

而殿有修士在看到這一幕后，有些好奇地向姜玄風問道：

“姜老，若被選中的捉龍人就這般死了，是不是可以換一個啊？”

姜玄風微笑著點了點頭道：

“當然。”

聽到這話，一些排名靠后的修士頓時全都松了口氣，慶幸這腦筋有些問題的老頭子已經自我了斷。

但他們哭無淚的是，就在他們以為那老頭子已經一頭撞死在那塊石頭上的時候，那原本直栽倒在地的老頭子忽然一把站起來。

隨后，便見那滿臉污的老頭，雙手舉起那已經碎兩塊的大石頭，一臉興地大喊道：

“諸位上界仙佛，你們看，我砸碎它了，我砸碎它了！”

不過喊著喊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到最后，他忽然一把跪坐在地，低垂著腦袋，不停抖地泣了起來——

“我求了這麼多年，為何，為何偏偏是今日……”

“要是再早十年，哪怕是五年也好啊，為何偏偏要等我只剩下這副老骨頭時，這大陣才亮起！”

“哥……”

“哥……”

“哥……我想你了，想先生了……”

“哥，我真是的沒用……要是你還在，肯定會有辦法讓他們選我們的對不對？”

“為什麼，為什麼六十年前陣毀之時，死的不是我？”

“明明最該死就是我啊！哥！”

眾人看到這一幕，大多以為這老頭應當是瘋了，唯有看過當年兩兄弟合力請神那一幕的許太平，才能稍稍會老頭此刻的心。

不過同歸同，若這顧雨的表現僅僅只是如此的話，許太平仍舊還是不會選他。

哪怕大推演之力中所推演出的畫面中有他。

甚至在許太平看來，此刻跪在地上不停泣的顧雨，與六十年前那個懦弱無知的年相比，沒有任何進步。

只是，就在許太平準備將視線從那顧雨上挪開時，那顧雨下的請神陣忽然間毫無征兆地華大盛。

跟著，在許太平的詫異目之中，那顧雨忽然猛地抬起頭來，滿臉污的臉上，雙眸帶著一灼熱決絕神道：

“哥，讓你看笑話了。”

“不過你請放心，這是最后一次。”

說著，就見那顧雨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烏青的野草，然后一言不發地塞口中咀嚼了起來。

一邊咀嚼，他一邊面無表，斷斷續續地說道：

“諸位上仙，此乃烏頭草，雖有劇毒但卻能讓服下之人立刻恢復這巔峰時氣！”

說話間，就見那顧雨松垮垮的袍，竟是以眼可見的速度被顧雨那鼓脹起來的撐起。

就連顧雨臉上的褶皺也都在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整。

隨即，就聽那顧雨又道：

“雖然只有半日好活，但我還是想向諸位上界神佛證明，我顧雨并非無能之輩，只不過是沒能在這魄最巔峰之時點亮這請神陣。”

說完這話，就見顧雨一把拔出一旁在地面的那柄長刀，然后雙手握刀猛然朝前一斬。

“轟！——”

長刀嘶鳴聲中，一道雖只有十丈余長，但卻出恢弘氣象的一道刀氣猛然在小院的地面劈出一道深深的壑。

斬出這一刀后，那顧雨單手將刀橫于前，然后眸灼灼地說道：

“諸位上界神佛，若能選擇在下，在下必然能夠為你等手中那最為鋒利的屠龍之刀！”

不得不說，顧雨剛剛的那一刀，的確震懾了不在場的修士。

但隨著顧雨的面容再次蒼老，上的氣一點點地萎，眾人頓時紛紛搖頭，又一次將目從他上挪開。

不過即便形重新萎佝僂，但那顧雨的眼神，卻依舊如他剛剛那一刀般灼熱堅定。

看到這個眼神后，許太平左眼的蓮瞳莫名地一熱，然后在心中喃喃道：

“我終于明白蓮瞳為何讓我選他了。”

許太平了左眼，繼續在心中喃喃道：

“什麼都能作假，唯有這個眼神，這道與那些踏海軍將士們，與金庭天那些對元主視死如歸的前輩們一模一樣的眼神，做不了假。”

這時，一旁的東方月繭發現許太平還在盯著顧雨后，忽然有些擔心地問道：

“太平大哥，你莫不是……莫不是要選那顧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