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聽聞此言，先是眸一亮，但很快眼神便又黯淡了下來。

他看了眼自己那對，只是抬起，便已有些抖的手臂，苦笑道：

“上仙，雖然小老兒有時候有些，但這魄卻是實打實地……老了。”

說著他抬起頭來，眸之中神無比復雜地看向許太平，問道：

“上仙，老朽，真的可以嗎？合適嗎？”

許太平迎著顧雨的目看了過去，眼神無比認真道：

“至在這片天地，沒有人能比你更合適！”

從小到大，除了兄長顧之外，顧雨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般相信和夸贊自己。

“不，還有一個人，紅鯉先生！”

“當年在紅鯉書館之中，紅鯉先生，也是這般相信著那愚鈍不堪的我！”

想到紅鯉先生，顧雨忽然再次淚流滿面。

不過馬上，他便用袖用力拭完臉上的淚水，跟著重重一點頭道：

“上仙既然如此相信老朽，老朽定竭力修習！”

許太平點了點頭，隨后神嚴肅地繼續道：

“不過，學了我這套刀法，那八豪谷的八位惡徒之仇，便得由你自己去報了。”

“我們三個，頂多只為你護衛一二。”

一聽這話，顧雨頓時僵在了那里，中喃喃道：

“這……八豪谷那八位惡人，可不是尋常人能夠，能夠對付得了的啊……”

許太平沒有接話，而是繼續道：

“究竟是想學了我的刀法，自己去報那殺師之仇，還是讓我三人代你去報那殺師之仇，你自己來選。”

顧雨聞言臉上頓時滿是痛苦神。

向來怯懦的他，就算面前有三位神仙在，也很難拿出勇氣去找那八豪谷尋仇。

哪怕在他年輕有著一膀子力氣的時，他也不敢這麼想。

因為在他看來，那八豪谷的八位惡人之強，就連江湖上的俠客也無法與之比擬，自己前去，只是白白送死。

甚至有傳聞說，這八豪谷的八位惡人，已經得了仙人指點，修煉的都是仙。

這也是為何，六十多年過去了，那八人功力依舊不減的緣故。

一旁的東方月繭見狀，很是不解地小聲對許太平道：

“太平大哥，你為何要讓他獨自前去對付那八位惡徒？”

玄知這時也一臉不解道：

“太平兄，這麼做不合適吧？”

“就算他再如何天賦異稟，將一門刀法修煉至大，也至需要十余年的。”

許太平沒有向一旁的東方月繭和玄知法師解釋，而是目死死盯著面前的老人顧雨，繼續問道：

“顧雨，你莫非已經忘記了，你先生紅鯉是怎麼死在那八位惡徒手上的？”

顧雨聞言，當即抱住腦袋，不停搖頭道：

“上仙，莫要說，莫要再說了！”

許太平沒有停止，繼續問道：

“顧雨，你覺得若今日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兄長顧，他會如何選擇？”

顧雨很是痛苦地聲道：

“若是兄長他，他定然會毫不猶豫，選擇向上仙你習道，待刀法大之后，親自手刃那八位惡人！”

許太平沉聲問道：

“那你呢？你不想嗎？”

顧雨一臉痛苦地抬頭看向許太平道：

“上仙，我怎可能不想？老朽不是不想，是不敢想，不能想！”

顧雨滿臉自責道：

“這是為先生報仇的最后機會，若就這般被老夫浪費掉，老朽死也不能瞑目啊！”

許太平十分平靜地問道：

“顧雨，你就這般看不起自己嗎？”

顧雨聞言心頭一。

因為當年有一個人，也曾這般向他問過。

這個人，便是紅鯉先生。

一瞬間，顧雨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隨之一黑。

等再睜開眼睛時。

顧雨發現竟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午后。

看到了那個因為被野狗追趕的，不得不爬上附近山林中那棵老榆樹，卻不敢下來的自己。

同樣看到的，還有樹下開雙手，準備接自己的紅鯉先生。

以及同樣沖他出雙手的哥哥顧。

雖然顧雨清醒的知道，眼前的景象，必然是自己腦海之中的幻象。

但再一次看到紅鯉先生的模樣他，忽然忍不住眼眶一熱道：

“先生，還是那樣的好看。”

素面朝天，一頭長發在風中飛舞的紅鯉先生，仰頭沖他微微一笑道：

“顧雨，勇敢一些，莫要看不起自己。”

即便時隔多年，紅鯉先生的笑容，依舊讓顧雨覺無比溫暖。

這時，顧也張開雙臂沖他喊道：

“弟弟，你放心跳，哥哥一定能接住你！”

久違的，再次聽到哥哥的聲音，顧雨心頭一揪，涌出一難以言明的酸之。

眼前這兩個人，是他顧雨此生除父母外，最重要的兩個人。

他如何不想親手為他們報仇？

他如何不想親手抹去腦海之中那場揮之不去的大火？

雖然知道眼前這些，不過是自己腦海之中的幻象，但依舊還是忍不住開口向兩人問道：

“哥。”

“紅鯉先生。”

“顧雨的真可以嗎？”

金的夕照之下，顧與紅鯉先生一同對顧雨出微笑，并齊齊輕輕頷首。

下一刻，這幻象便隨風而逝，只余下顧與紅鯉先生的聲音，在顧雨的腦海之中悠悠飄——

“顧雨，我的好弟弟，在哥哥心里你從來都不是膽小鬼。”

“顧雨啊，你雖然哭，但先生知道，當書館的小伙伴遇上危險時，每次都是你第一個站出來。今日你不正是為了引開山中的野狗，才被困在這樹上嗎？好孩子，先生都看到了。”

差不多在這兩道聲音消散的同時，顧雨毅然決然地，從那“樹”上一躍而下。

再睜開眼時。

顧雨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后院老井旁的地面上。

轉頭一看，三位上仙正坐在后院那破舊石桌旁，品著他用來當作祭品的老酒。

“你醒了？”

最先發現顧雨醒來是許太平。

“上，上仙……在下……在下失禮了！”

顧雨掙扎著爬了起來。

已經走了過去的玄知法師，俯將他扶起，隨后微笑道：

“剛剛你應當是無頭草的毒發作了，不過別擔心，你這頗為特殊，這毒害不了你。”

顧雨聞言連連道謝。

這時許太平也來到了顧雨的跟前。

與笑容溫和的玄知不同，許太平依舊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在確認顧雨這無恙后，許太平徑直問道：

“睡了一覺，總該想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