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安順門

賈芳一襲玄鑌鐵甲胄，外罩火紅披風，立在城門樓前，其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雁翎鋼刀，目睥睨四顧，看向下方的軍將。

“太后娘娘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校神匆匆而來，對著立在城門樓上的賈芳開口說道。

賈芳聞言，將守衛之事給副將，連忙前往馬道所在，抱拳道：“末將賈芳見過太后娘娘。”

“平吧。”甄晴那張靡膩理的臉蛋兒上現出擔憂之，問道：“現在況是怎麼樣？”

賈芳整容斂，說道：“回稟太后娘娘，京營的人圍攻了城門。”

甄晴眸當中可見冷意涌，道：“哀家給下面的將士說兩句。”

此刻，甄晴一襲廣袖朱紅，云髻端、華艷，立在城門樓上，眸閃爍之間，喝問道：“山海侯曹變蛟何在？”

曹變蛟一挽下駿馬的韁繩，近得前來，抱拳說道：“末將見過太后娘娘。”

其實，縱然在這個時候，政變的烈度還是比較和的，只是京營嘩變質的宮。

一來是曹變蛟有意控制傷亡，賈珩讓京營的蔡權等心腹暗中配合。二來也是李瓚等諸文臣的妥協和弱，在事先就叮囑曹變蛟，主要還是以向甄后施加心理力為主。

甄晴玉容宛如霜覆，丹微啟，說道：“曹變蛟，你也是侍奉兩朝先帝的老將，累皇恩，為何領兵圍攻宮門，謀逆作？”

不等曹變蛟出言，嚴燁手挽韁繩，脖子一梗，大聲道：“當今帝非陳氏脈，我等奉旨勤王，匡扶社稷！”

甄晴聞言，眸晦暗幾許，芳心惱怒莫名，道：“一派胡言！”

嚴燁此刻昂著滿是灰白頭發的頭，大喊說道：“現在天下誰人不知，衛王夜宿龍床，穢宮廷，當今帝就是衛王的種！”

此言可謂鄙至極，但卻讓周圍的京營將校哄笑不停。

可以說，京營將校士卒視衛王如神，除卻戰功赫赫，智勇兼備外，艷福也要占據很大一部分。

公主、郡主皆為其妻，現在更是和年輕的寡婦太后不清不楚，連帝都有可能是其私生子。

甄晴聞聽此言，白膩如雪的玉容變幻不定，又青又白，幾乎被氣得渾哆嗦。

這個嚴燁，非要活剮了他不可！

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得這樣的嘲笑。

李瓚和許廬兩人對視一眼，心頭暗暗放下心來。

曹變蛟手中抓著韁繩，拱手說道：“還請太后攜帝退位，還政陳氏！”

到了此刻，所謂還政陳氏，還沒有指出所謂的陳氏究竟是誰。

嚴燁也高聲道：“還請太后攜帝退位，還政陳氏！”

此刻，四方京營士卒齊聲喊道，一時間，聲震云霄，帶著一排山倒海致力。

甄晴玉容變幻，氣憤道：“如先帝在，豈容你們欺負哀家孤兒寡母，”

“全軍準備，攻城！”曹變蛟揮了揮手，頓時，后京營軍卒刀出鞘，弓上弦，“呼啦啦”地向著城墻接近。

此外，京營軍卒扛起一架架木質云梯，向著宮城城門抵近。

甄晴見到這攻城一幕，芳心“咯噔”一下，只覺手足冰涼。

那個混蛋不是說，京營絕對不會出差池的嗎？

怎麼看這幅架勢，似乎要真格的？

“咚咚！！！”

伴隨著如雨點的鼓聲響起，一時間震耳聾，京營士卒開始攻打城池。

李瓚心頭落定下來，近前，看向面蒼白如紙的甄晴，說道：“太后娘娘，城頭上刀槍無眼，還是先撤回宮中。”

京營一旦攻城宮城，等會兒他就可以迫甄后母子退位給八皇子陳澤。

事實上，這也是文政變的核心思路——宮。

不然，真的要流河？那時候，誰都無法收場。

甄晴容變幻不定，冷哼一聲，在眾監和的陪同下，下了戰事將起的宮門城墻，返回武英殿。

此刻，京營和錦府衛圍繞著城墻開始爭奪，喊殺聲震耳聾，讓神京城之中的百姓驚駭莫名。

可以說，自崇平二十年開始，神京城中這樣的就是一波又一波。

宮苑，武英殿

殿中氣氛一時間變得格外僵、沉悶起來，閣諸臣如李瓚、齊昆、柳政、趙翼等人面如鐵，一言不發。

至于林如海因為外出公干，幫助賈珩籌措賑濟災民的銀子和糧秣，倒不在京城。

或者說，恰恰避開這一波。

李瓚拱手說道：“娘娘，事急矣，一旦京營將校進得宮中，后果不堪設想。”

在這一刻，李瓚仍然試圖想要挾堂皇大勢，威甄晴攜子退位。

許廬此刻也出得班列，眸咄咄而視，道：“娘娘，非要鬧得濺丹陛，天下大嗎？”

甄晴落座另外一邊兒的梨花木椅子上，麗人如雪玉容變幻不定，清叱道：“李閣老，哀家算是看明白了，曹變蛟乃是你舉薦而來，如今領兵圍攻城門，定是你在暗中指使，串通京營將校，想要犯上作！”

到了此刻，甄晴再也不遮著掩著，直接質問。

李瓚道：“娘娘，曹變蛟和嚴燁二人皆世宗憲皇帝大恩，見如今外戚專政，朝綱敗壞，生出匡扶之念，并未有人主使。”

說白了，大家都是自發的義憤之舉。

“臣賊子，禍國政，人人得而誅之？何須主使串通？”許廬忿然道。

甄晴厲聲說道：“如世宗憲皇帝在，你們斷不會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這會兒，齊昆眸深深，心頭無疑有了幾許明悟。

今日之“宮”，果然是元輔所謀。

而趙翼微微垂下頭來，心底不由蒙上一厚厚霾。

偏偏這個時候，京城出了大事，衛王還離了京城，這可如何是好？

自剛才開始，齊昆、趙翼閣臣就于一種懵懵然的狀態。

因為，李瓚出于保的需要，只是和許廬兩人一同籌謀，并未與齊昆等人商議。

但到了現在，在場之人也都明白過來，那就是李瓚才是幕后主使。

目的自然是迫甄后攜帝退位，削衛王之爵，扶保大漢社稷！

李瓚道：“娘娘如果能申明大義，攜主退位，可保富貴榮華不失。”

甄晴冷笑一聲說道：“退位？退位何人？”

真當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謀劃嗎？

李瓚道：“娘娘，八皇子聰穎過人，乃世宗憲皇帝的嫡系脈，由其繼位，最為合適不過。”

甄晴玉容如冰，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李瓚威脅道：“娘娘，非要鬧得皇宮之，刀兵四起，流河？”

但凡有選擇，李瓚都不愿走到那一步，因為這會嚴重搖陳漢的中樞威信。

別忘了，賈珩還在神京城外虎視眈眈，神京城打狗腦子的結果，就是賈珩調撥邊鎮之兵，強勢場，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現在只是第一場談判，就是迫甄晴攜主退位。

而后面還有一場重量級的談判。

那就是和賈珩的談判，扶持賈珩的小舅子陳澤登基，順便削去賈珩的親王之爵。

因為八皇子陳澤再過幾年就可親政，到時候就可制賈珩的野心。

說來說去，都是一家人，都在投鼠忌。

賈珩與甄晴如是，與咸寧和端容貴妃如是。

這就是政治，充滿著斗爭和妥協，充滿著欺騙和表演。

否則，賈珩手握兵權，祭起屠刀，早就可以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那一套，哪里需要多此一舉？

但結果就是甄晴怨懟，父子反目，天下文臣士人皆心懷怨憤，視其為莽之流。

許廬道：“還請娘娘顧全大局，攜帝退位讓賢！”

甄晴狹長清冽的眸滿是凌厲的殺機，冷聲道：“李瓚，許廬，你們以為本宮不敢誅你九族嗎？”

李瓚聞聽此言，將頭上的那一頂烏紗帽摘將下來，跪將下來，目中現出堅定，道：“瓚，累世宗憲皇帝大恩，縱使為社稷碎骨，也在所不惜。”

許廬道：“娘娘，京中不文臣，追思世宗憲皇帝之德，如今衛王秉國政，天下早已敢怒而不敢言。”

甄晴晶瑩如雪的玉容變幻不定，沉聲道：“來人，將李瓚和許廬這兩個臣賊子拿下！”

然后，殿外卻無錦府衛近前，或者說，宮中的一眾錦府衛也被李瓚“搞定”。

李瓚躬一拜，高聲道：“微臣恭請娘娘攜帝退位，還政陳氏，請八皇子登基。”

齊昆和柳政、趙翼、施杰等人，面容詫異，心頭驚異不定。

甄晴此刻看向周圍一眾文臣，心頭忽而有些慌。

究竟怎麼回事兒？

那個混蛋不是說，只是演一場戲嗎？現在究竟怎麼回事兒……

甄晴心底生出一不妙。

而就在這時，外間一個監神匆匆地跑將進來，道：“娘娘，不好了，京營軍進宮了。”

甄晴：“……”

此刻的甄晴忽而生出一巨大的恐慌，事好像離了的掌控。

……

……

寧國府，書房之中——

陳瀟立在窗前，清眸閃爍之間，看向那曲朗，說道：“錦府衛和安順門的守將，你可打了招呼？”

曲朗道：“回郡主，先前，李瓚派人接過錦府衛，我已經授意錦千戶，配合行事。”

陳瀟看向窗外漸漸云布的天穹，說道：“今日之后，就可廢掉甄晴母子。”

那個時候，他也就不用做惡人了。

武英殿

氣氛已經有些劍拔弩張。

甄晴目震驚地看向迫自己的李許二人，心頭涌起一難以言說的恐懼。

事實上，一般人還真頂不住這等架勢。

甄晴畢竟只是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隨著時間流逝，京營的兵馬已經涌進了殿中，占據了前后幾重宮門。

嚴燁此刻意氣風發，帶著點點跡的蒼老面容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而隨著兵丁逐漸接近武英殿，曹變蛟和嚴燁率領大批軍兵來到武英殿前，其間，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幾乎勢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