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只見時燁濃的睫輕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溫和的燈下，他墨染般的眸子像布滿繁星的夜空，深邃又神。

意激地開口道：“小燁！你終于醒了。”

時燁的瞳眸微轉，看向意，眉心微蹙，“你是誰？”

見他眼里滿是淡漠和戒備，意怔住。

還以為，時燁以空白的記憶睜開眼睛后看見，會將當可以信任依靠的存在。

但他的雙眼冷若寒霜。

不過，比起之前他看的眼神，現在這樣已經讓很知足了。

之前他看的眼神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能刺進的心里。

“小燁，我是媽媽。”意臉上浮出溫的笑，“你出車禍傷了，雖然保下了一條命，但醫生說，你可能會忘記過去的事，你現在還記得什麼嗎？”

時燁坐起，眼里似蒙上了一層迷茫的霧，并沒有回答意的問題。

見他這神，意確定藥起效了，暗自松了一口氣，聲道：“不記得沒關系，以后媽媽會陪在你邊，幫你慢慢記起來。”

時燁薄微啟，“謝謝……”

意愣了一下，兒子還是第一次對這麼客氣。

說明現在他的心里，對至有尊重，不像從前，除了冷漠就是恨。

“傻孩子，跟媽媽說什麼謝。”意出手想去時燁的頭。

時燁卻微微偏頭躲開。

意的手僵在半空中，見他眼中依然有著戒備，將手收了回來，尷尬地笑了下。

“你不記得媽媽了，現在看見媽媽可能有點陌生，不過沒關系，慢慢來，只要你相信，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傷害你的人就行。 ”

時燁輕輕點了下頭，目環視向四周。

意解釋道：“這里就是你的家，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可能會覺得很陌生，以后就悉了。”

時燁依舊不說話，目向了窗外。

見他眼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時慕凡說，把兒子變這樣，是害了兒子。

可是別無選擇。

“ 小燁，那媽媽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你再睡一覺，有什麼需要的就喊，門外一直有人候著。”

時燁依然只是點了下頭。

意轉往外走去。

需要去好好想想，接下來該給時燁什麼樣的新記憶。

時燁只是被洗去了記憶，并不是變得癡傻，如果沒有一套嚴謹的且毫無破綻的說法，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在意轉的那一刻，時燁收回了著窗外的視線，看向意的背影，幽暗的眼底瞬間浮上深沉的恨意。

他怎能讓意留他在這里一輩子？

“媽媽。”時燁開口喊道。

意剛剛走到門口，聞聲背脊一震。

從來沒有聽兒子過一聲“媽媽”。

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意連忙轉看向時燁，眼里難掩激的淚，“小燁，你……在我嗎？”

時燁的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你不是我媽媽嗎？”

“是，我是！”意開心得連連點頭，又往回走。

這一刻終于確定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錯。

至聽見兒子一聲媽媽了。

若是時燁沒有失憶，恐怕到死的那天，都聽不見他自己媽媽。

“燃燃呢？”時燁問。

意腳步一頓，喜悅的眼里閃過一詫異，“你……記得燃燃？”

“嗯，我記得我有一個兒子，有一個屬于我和他的家，不是這里。”

“除了這個……你還記得其他什麼嗎？”意不安地問道。

時燁搖了搖頭，“我就記得燃燃。”

意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種況還是第一次，之前的那些實驗品被注藥后，會忘記一切，并不會有殘留的記憶存在。

幸好他只記得燃燃，已經忘記了顧今藍。

不過他還記得海城的家，想要將他留在邊，就沒那麼容易了。

“媽，我想燃燃。”時燁說，“我想回我和燃燃的家。”

意怔了怔，眼神躲閃，“小燁，難道你不想在媽媽邊嗎？”

“抱歉，我只記得燃燃，您對我來說，有點陌生。”時燁保持著疏離的客氣。

意點了點頭，覺得這也在常理之中，他的記憶里已經沒有了自己，自然會把自己當一個陌生人。

但只要他不再憎恨，他們的母子就能重新培養起來。

時燁又道：“燃燃肯定很擔心我，他那麼小，也需要我。”

意知道這個時候反對時燁，可能會刺激到他，便答應下來，“好，那我去安排。”

“謝謝媽媽，給您添麻煩了。”

“跟我不用這麼客氣，以后你想做什麼，媽媽都會滿足你，只要你開心。”

時燁的客氣禮貌讓意心里既心酸，又開心。

想著，只要以后自己都順著兒子的心意，努力去做一個好媽媽，兒子一定會慢慢喜歡上自己。

走出臥房，意眼神暗示了一眼門口的醫生。

醫生連忙跟上的步伐。

離開房門口一段距離后，才回頭瞪向醫生，沉聲問：

“這次的藥是不是有問題？為什麼他還會有殘留的記憶？”

醫生愣了一下，解釋道：“藥沒有問題，但人的記憶確實很復雜，也存在個差異，他還保留的記憶，對他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存在。”

意眉頭皺。

這些年雖然沒有在時燁邊，但也知曉，那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孩，對時燁來說很重要。

這幾日也查出來，時燁當初接納顧今藍，也是因為他的那個寶貝兒子喜歡顧今藍。

由此可見，那個小孩在時燁的心中確實是最重要的存在。

意不再多想，朝 醫生擺了擺手。

醫生轉離去后，時慕凡走了上來，“你現在滿意了嗎？”

“還不錯。”意笑了下，“他剛我媽媽了，你不想去見見他，聽他你一聲爸爸嗎？”

時慕凡搖了搖頭，“我沒臉見他。”

意說：“你這是自己和自己過意不去，矯。”

時慕凡問：“剛剛聽你說，他還記得燃燃？”

“是。”意臉上的笑淡去，“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個小孩，還記得他們有另外一個家，說想要回去。”

“那你會讓他回去嗎？”時慕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