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怔怔看著滂沱大雨，心中忽然有種不安的覺，也因為一聲一聲的驚雷不住微，崔珣已經撿起地上書簡，然后回到書案前正襟危坐，李楹這才回首看他：“不是要去上朝嗎？”

“雨太大，不去了。”崔珣道。

李楹搖首，心想世人罵崔珣怙恩恃寵，倒也沒有冤枉他，朝會說不去就不去，這派頭簡直比圣人還大。

崔珣已經將書簡遞給李楹：“公主不是沒看完麼？”

“是沒看完。”李楹接過，打開書簡，繼續看著那滾瓜爛的名字和出記錄，只是驚雷陣陣，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心中那不安仍然一陣一陣的往上涌，看了半天，連一片竹簡都沒看完，崔珣忽遞了個玉匣給，李楹問：“這是什麼？”

崔珣道：“打開便知。”

李楹打開，原來玉匣里面，放了兩個小巧玉瑱。

崔珣淡淡道：“塞上玉瑱，便聽不到了。”

驚雷聲聲，震耳聾，李楹不由看向崔珣，他已經垂首在看另一冊

《出錄》了，李楹抿了抿，然后默默拿起匣中玉瑱，塞耳中，一塞上，果然外面雷聲小了很多，李楹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垂首，繼續默讀著手中書簡。

雷雨直到翌日清晨才停了下來，李楹取下耳中玉瑱，了有些脹痛的耳朵，書房外飛燕又啾啾了起來，雨后霞過木格窗，斑駁灑在房中烏木板上，李楹側首，看著地上的金霞，似乎總有一種發現的本事，一縷灑落的霞，一朵盛開的野花，一片飄落的樹葉，都能讓覺的平和又好。

側首看向霞時，眼中安安靜靜的，崔珣能看到秀雅如畫的側臉，小巧的耳垂如同致的珍珠般鑲嵌在如玉的耳上，整個人干凈的如同天山上的白雪，之如沐春風，沁人心脾。

崔珣合上書簡，李楹聽到聲響，回過頭來，崔珣已經垂下眼眸，整理著書簡，李楹開口：“我看完了，你……”

剛想說你把書簡還回侍省吧，省得被發現，還沒說出口，書房外便傳來一陣急促敲門聲。

崔珣問：“何人？”

“卿，某是劉九，出大事了。”

崔珣和李楹不由對視一眼，他起開門，門外劉九神焦灼：“卿，不好了，昨夜大雨，永安公主的陵墓被驚雷毀損，墓前守墓的石獅，全部都被劈了兩半！”

第27章

李楹陵墓被毀損, 說是天災，但在渾天監口中，卻是人禍。

據渾天監主簿所說, 永安公主陵墓之所以被毀，乃是因為有人驚擾了永安公主亡魂, 公主以石獅裂開為警示, 意為不滿。

但永安公主的亡魂, 被何人驚擾？

一位賈姓史上了奏表, 狀告察事廳卿崔珣, 說崔珣買通大理寺與侍省小吏, 不但私自調閱公主之案卷宗，還將三十年前太后侍婢的出宮記錄取回家中, 所謀者大，所以永安公主亡魂被何人驚擾，答案呼之出。

太后與圣人然大怒，下令徹查，崔珣被勒令停職，事查清前不許上朝, 他心知肚明，此事定難以善了。

李楹也終于知道自己那日不安的覺到底來自何方, 有人在借的死, 在做一場殺崔珣的局。

若說亡魂驚擾，的亡魂就在這, 是的亡魂請崔珣查案，卷宗和出錄都是的亡魂要調的, 那亡魂驚擾，又從何說起？

真是無法想象, 已經死去三十年了，居然還能為政敵排除異己的工。

何其可悲？何其可嘆？

不到兩日，崔珣就被召宮。

查的這麼快，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理寺和侍省小吏都是為了錢財出賣機，對他并無忠心，拷問之下，招供出來再正常不過了，這些他早已預想到。

倒是李楹對于他宮十分張，問：“阿娘會殺了你嗎？”

“或許吧。”

“這太荒謬了！”李楹不忿：“明明是我讓你查案的，為何會有人借我之口，發你之難？”

“因為他們知道你說不出話。”崔珣靜靜道：“死人是最好利用的。”

“我要去找阿娘！”

李楹走了兩步，忽停了下來，怎麼去找阿娘？阿娘都看不見，如何找？

“罷了。”崔珣明知大難將至，反而異常平靜，他面向李楹，突然深深行了一禮：“公主，你我之間，是我對不起你，但此事與云廷無關，若我回不來，煩請公主設法將云廷尸骨取出，送還家人，大恩大德，崔珣沒齒難忘。”

“我……”李楹咬，一時之間心十分復雜，雖然憎恨崔珣，但此次崔珣的確是因得咎，也無法再說出傷他的話，最終點頭：“我答應你。”

崔珣聽后，微微一笑，他向來冷淡如冰，喜怒不行于，從來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此次笑容，竟然帶了些許激：“多謝公主。”

李楹看著他緩緩走向宅外等著的千牛衛，他背影蕭索孤寂，夕的余暉灑落在他上，將他投地上的影拉長，更顯得他形單影只，踽踽獨行，此番生死關頭，偌大長安，連個為他擔心的人都沒有。

李楹心中，說不出什麼覺，等他邁出宅院時，忽喊了聲：“崔珣……你……你還是活著回來吧……”

崔珣腳步一滯，但只是一瞬，他又繼續行向千牛衛，跟著他們，前往前方未知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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