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拘來沈闕，太后又請來隆興帝，隆興帝坐于主座，而太后也撤了珠簾，坐于隆興帝側。

太后的位置，一抬眼便能看到隆興帝表，隆興帝顯然有些張，他今年二十有三，容貌和李楹長得十分相似，都是一樣的秀雅出塵，他格偏溫懦弱，百姓都評價他至仁至孝，說他若有先帝一半的狠戾，那當今朝政，不會還有一半仍然把持在太后之手。

隆興帝小聲說道：“阿娘讓朕來蓬萊殿，不知所為何事？”

太后瞧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審一宗案子，想讓吾兒也聽一聽罷了。”

隆興帝頓時不敢作聲，金吾衛已經帶來沈闕，將他強押下跪，沈闕自知大禍臨頭，但臉上神還是桀驁非常，看向太后眼神也了平日偽裝的恭敬，而是多了幾分不屑和嘲諷。

太后見他這般神，怒從心起，將手中供狀扔到地上：“沈闕，你作何解釋？”

沈闕瞥了眼狀紙，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玄誠的畫押，他連撿都懶得撿，就承認道：“不錯，是我干的。”

崔珣站于沈闕一旁：“所以，你承認是你勾結蔣良，以貓鬼謀害太后？”

沈闕干脆道：“承認。”

他此言一出，隆興帝就驚懼而起：“沈闕，你為何要這般做？”

“為何……”沈闕看向太后的眼神，帶著刻骨的恨意，他哈哈道：“圣人問我為何？若有一人，殺圣人的母親，殺圣人的阿姊，難道圣人，不會想著報仇嗎？”

第53章

隆興帝還未說話, 太后就一字一句道：“沈闕，你阿姊沈蓉，是吾所殺, 但是，該死。”

沈闕冷笑, 他瞪著太后, 譏嘲道：“想進宮侍奉先帝, 就是該死嗎？先帝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說到底, 你就是怕阿姊年輕貌分了你的寵, 所以你才殺了！”

“若沈蓉真的只是想進宮侍奉先帝，那吾本就不會殺！”太后將巫蠱木偶一把擲到地上：“這, 才是吾殺的原因！”

平山郡夫人沈蓉，死于二十歲那年。

沈蓉出生的時候，的姨母姜靈曄尚未進宮，在人生頭四年的記憶里，只有上補了又補的衫，還有家中低矮破舊的土坯房, 以及阿娘在月下熬著夜制鞋子的樣子，雖然只有四歲, 但仍要幫阿娘洗、做飯、干活, 的家窮的讓人絕，但最讓人絕的是, 看不到未來的希，阿耶是商戶, 士農工商，商排最末等, 阿耶還和外翁一樣，是個沒什麼出息的商人，等長大了，也會走上阿娘老路，繼續嫁個沒什麼出息的商人，繼續過這種讓人絕的窮苦生活。

但這一切，在四歲那年，迎來了轉機。

因為的姨母姜靈曄，宮了。

的姨母長得十分貌，而且十分聰明，外翁的經商賬本整理的清清楚楚，連十年前誰欠了外翁幾文錢都能記得，若非外翁外婆不許姨母拋頭面經商，或許，也能做一個功的商人。

姨母這般聰明貌，提親的人自然踏破門檻，大部分是門當戶對之人，也有一些富戶仰慕姨母的貌，想重金納姨母為妾，外翁有些心，姨母卻全部拒絕了，外翁不解的問姨母：“富戶你都不嫁，那你想嫁給誰？”

姨母只是平靜道：“既然都是做妾，那為何不尋個天下最有權勢之人，做他的妾？”

誰是天下最有權勢之人？

自然是大明宮中的圣人。

姨母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大周庶人百姓，除了屠商穿皂服飾，其余都是穿白，屠商的地位在良民里是最低的，嫁了商人，生下兒，再嫁商人，循環往復，子子孫孫，永生永世，都在階層里的最底層。

決定不了投胎，但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既然上天賜予漂亮的容貌和聰慧的頭腦，費盡心機也要拼上一把。

姨母便想著通過良家采選的方式，宮做宮，改變這循環往復的命運，外翁外婆自然是不贊的，但是阿娘卻贊，阿娘跟說：“你姨母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人，心氣太高，與其讓嫁個商戶郁郁不樂，倒不如無論敗，都讓試一試。”

阿娘其實也沒覺得姨母能功，畢竟這世上貌子太多了，但阿娘疼惜唯一的妹妹，所以愿意拿出所有讓賭一把，姨母沒有合腳的鞋，也沒有華麗的服，擔心過不了花鳥使的眼，阿娘便將自己唯一一雙好鞋下給姨母穿，又拿出家中所有積蓄，給姨母做了一丹碧紗紋六幅，當時姨母的淚眼漣漣，說道：“阿姊，若我真能飛上枝頭，我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姨母便這般進了宮，誰也沒想到，這個窮到連雙合腳的鞋都沒有的，能一宮就得到當今天子青睞，一步一步，最終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周皇后。

沈蓉四歲之前的人生，用四個字形容，那便是不堪回首，四歲之后的人生，也可以用四個字形容，那便是犬升天。

姨母了宮，封了妃，家里的生活也好了起來，阿娘不用熬壞眼睛幫富戶做鞋了，阿耶不用走街串巷吆喝賣貨了，也不用穿補了又補的服了，還能時常進

宮，陪伴姨母，還有姨母的兒，的表妹，永安公主李楹。

相比于以前的生活，表妹李楹，可以說生而尊貴，一出生便是天子最疼的兒，除了以佛經中的至寶明月珠為名外，更是賜了最富庶的廣陵郡作為的封地，的父親恨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到的面前，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千般寵萬般縱容，不過幸好，李楹的格并沒有因此變的驕縱，而是十分溫善良，對待這個表姊也十分尊重，只是或許一個人的格在四歲就能定型，四歲前的經歷對影響太大了，以至于對李楹友好，和善，恭敬，但從未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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